“牙疼。”孟紹原做派十足:“有沒有從美國留學回來的大夫?我告訴你,美國人的醫術是頂頂好的,英國人次之,列強中,日本人的醫術是頂頂差勁的。”
“誰說的?”
一個穿著長衫的男人從裡麵走了出來:“先生,貴姓啊?”
“你叫我祝公子好了,上海來的祝公子。”孟紹原盛氣淩人,用了祝燕妮的姓:“你呢?你又哪位?”
“鄙姓蕭,蕭昭業。”
蕭昭業?小野昭?
你們這些日本人當我是傻子呢?
孟紹原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這個自稱“蕭昭業”的人,就是小野昭。
他剛才故意那麼說話,而且聲音很響,就是想試探一下小野昭的性格。
現在,他已經基本有數了。
性格偏急躁,沉不住氣,一聽說日本頂頂差勁,立刻就出現了。
這麼一來,孟紹原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基本判斷。
“祝公子,裡麵請,我是診所的負責人,我親自幫你看病。”小野昭把他請了進去,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祝公子為什麼說日本的醫術差勁呢?”
“這你還不懂?”孟紹原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日本的醫術,先學的中國中醫。後來歐洲人來了,又學的西醫,所以往往看診用藥,不倫不類,所以我是不相信日本醫術的……喂,你不是日本人吧?”
“不是,不是。”小野昭急忙否認:“我是中國人,中國人。但是,祝公子,中國不也如此?先是中醫,故步自封,爾後列強進入中國,西醫隨即大量流入,難道也和祝公子說的一樣不倫不類嗎?”
“不一樣,不一樣。”
孟紹原一本正經:“在中國,中醫歸中醫,西醫是西醫,那是絕對不會混淆的。中醫就好比是一家布店,從進門挑布到量布再到給錢走人,一氣嗬成,一個人就能完成。
西醫呢?要先掛號,再去醫生那裡看病,然後還要拍片。x光你知道的吧?醫生開了藥,又要去先交錢,再給藥,那是頂頂麻煩的……”
他的這套理論,在他的那個時代人儘皆知,可是拿到現在來就新鮮了。
而且這家夥是在那裡詭辯。
他把話題岔開到了中醫西醫的區彆上,而不是他們剛才在爭辯的那個話題了。
偏偏小野昭的思維,很快就被他帶偏了。
想想,這位祝公子說的中醫西醫區彆,好像還蠻有道理的。
孟紹原生怕他繼續和自己辯論:“那個,蕭大夫啊,我昨天從上海來的時候,吃了一根冰棒,路上,又吃了一頓火鍋,這個牙齒今天疼得不得了啊。”
小野昭還是懂醫術的,幫他檢查了一下,沒有發現口腔裡有任何異常:“祝公子,應該是忽冷忽熱,牙齦受到刺激了。我給你開個止痛藥吧,放心,不用你跑來跑去的交費,我送給你的。”
“哎喲,那怎麼好意思。”
一直沒有開口的祝燕妮,知道到她上場的時間了:“我們家祝公子,有的是錢,光是公司在上海就有好幾家呢。祝公子,是伐?”
“交關對了。”孟紹原笑嘻嘻的:“可是本公子喜歡交朋友,既然蕭大夫那麼客氣,那我也不推脫了。這樣吧,晚上我做東,請蕭大夫吃飯。”
“不必了。”小野昭哪裡有心思吃飯:“祝公子的好意我心領了。”
“祝公子,今天晚上你哪有空啊。”祝燕妮忽然說了一句:“你不是要請蕭司令的表弟吃飯?”
“對啊。”孟紹原一拍腦袋:“都忘了。對了,蕭大夫,你也姓蕭,蕭司令也姓蕭,你們彆是一家人吧?他有幾個親戚在鎮江啊。”
小野昭麵色一動:“哪個蕭司令?”
“還能有哪個蕭司令?”孟紹原滿臉寫著詫異:“南京憲兵司令部蕭山令蕭司令啊!”
蕭山令?
剛剛晉升的那個蕭山令?
小野昭心思急轉:“祝公子,我哪裡會認識什麼蕭司令。您是大人物啊,要不,今天我做東,您和那位蕭司令的表弟,一起賞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