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度錦雖然年紀比孟紹原大上不少,可是無論在社會經驗,還是為人處世上都和孟紹原相差得太遠了。
三言兩語之間,這位宋子文寵信的審核專員,已經把孟紹原引為知己。
隻覺得天下之大,大多都是碌碌無為之輩,宋子文雖然待自己很厚,可惜他身居高位,和自己推心置腹的時間太少了一些,隻有這孟紹原,又是善解人意,又是精明能乾。
薛三槍都被他乾掉了啊。
你說,國民政府那麼多當官的,那麼多的軍隊,桂軍的英式裝備,中央軍的德式裝備,一個個武裝到了牙齒,可那麼多年卻任憑一個小小湖匪橫行霸道,禍害太湖,無可奈何。
偏偏這個力行社的小特務一出現,舉手投足之間,悍匪已滅。
這樣的人才,居然隻是一個小小組長?
用人何其不公!
他想著,這次安全脫險,回到南京,總要找個機會,去上海和宋子文好好的推薦一下這位孟組長。
明珠不可埋沒於泥土之中。
他大約怎麼也都不會想到,這可正是孟紹原的目的。
想要讓宋子文忽然之間,就對自己青睞有加,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可是,最起碼,要讓他腦海裡記住一個名字:
孟紹原!
這樣,將來無論要求他做什麼事情,對方一聽,哦,原來此人就是孟紹原。
如此目的便算是達到了。
又在那裡聊了一會,孟紹原把自己想要唐度錦記住的事情,用語言誘導,讓他牢牢記得。
然後便起身,請唐度錦去洗個澡,換上一身乾淨衣服。
趁著這個機會,他把季一凡叫了進來,吩咐他找兩個特務,先行護送唐度錦回到南京,路上一定不能出現任何問題。
季一凡這時候對他是心服口服,一口答應下來。
唐度錦沐浴更衣結束,重新回來的時候,容光煥發,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唐公子氣度不凡,果然不愧是名家之後。”孟紹原一豎大拇指,拍了一下他的馬屁:“唐公子,這次剿匪,繳獲了一些薛匪的贓物,我呢,想著唐公子遭受如此驚嚇,那薛匪實在可惡。所以,紹原鬥膽,想請唐公子帶一箱子贓物回去,算是壓壓驚吧。”
啊?
唐度錦一怔,怎麼也都想不到居然有這樣的好事。
他這次能夠虎口脫險,已經是萬幸了,可孟紹原居然還要送自己那麼厚的一份禮?
“孟組長,這不行,這不行。”唐度錦趕緊說道:“這是你和兄弟們拿命換來的。唐某人雖然懶得管事,但對一些事情還是清楚的。你們流血流汗,不為了功名利祿,誰願意拚命?所以這箱子東西唐某人是萬萬不會收下的。”
孟紹原歎息一聲:“唐公子高風亮節,紹原和你相比,實在覺得慚愧。不過,唐公子,紹原掏心窩子的說幾句話。你雖然清高孤傲,懶入紅塵俗流,可現在咱們有些政府部門糜爛至極,醉生夢死,一心隻想金錢美人,從來不顧國家民生,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財政部宋先生在的時候,那是意氣風發,大有振作之舉。可是現在孔某人上台,風氣頓時一變。你想想,宋先生離開之時,為什麼要把你留在財政部?為什麼不能把你帶在身邊?那是有深意的,宋先生是知道你有能力,有本事的,想要你留在那裡,幫他看著辛苦打下來的江山,以圖未來之舉啊。”
他在那裡侃侃而談,信手沾來,唐度錦聽在耳朵裡,卻是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怪不得子文叔叔去中國銀行擔任董事長,自己請求跟著他一起去,子文叔叔卻是再三不肯,隻是叮囑他在財政部好好曆練上一段時候,再給自己重任呢。
自己實在是糊塗啊,居然心灰意冷,寄情於山水之間。
荒謬,荒謬,這完全是辜負了子文叔叔對自己的厚望啊。
孟紹原這次倒絕對不是胡說八道,而是猜的。
宋子文為什麼把唐度錦留在財政部?他需要有人幫自己看著,隨時彙報動向。
偏偏這位唐公子,根本沒有了解到宋子文的苦心。
“唐公子,紹原鬥膽,想問一下,你這次回去後知道應該怎麼做,怎麼說嗎?”孟紹原忽然問了一聲。
唐度錦當然一點都不在意:“當然實話實說,薛匪可惡,竟然敢綁架政府要員,罪大惡極,死有餘辜!”
“這個,紹原回去後寫的工作彙報上,大略是如此寫的。”孟紹原慢吞吞地說道:“孟紹原奉命剿匪,在江陰長江某無名小島上,發現財政部巡查審核專員唐度錦,持槍與十餘悍匪激戰,孟紹原急救之。
唐度錦獲救,雖然滿身血汙,狀甚狼狽,虛弱不堪,然英風不減,得救後囑咐好好安葬他的兩名隨從,旋即昏迷。
醒後,孟紹原問之,原來唐度錦一路到達無錫,不想被薛匪圍攻,企圖綁架,唐度錦誓死不當俘虜,與隨從邊打邊撤,逃至江心小島,隨從皆死,唐度錦決死一戰,被困已達數日,以草根樹皮汙水充饑。
孟紹原到達之時,唐度錦已經彈儘糧絕,精疲力儘,正準備自殺殉國!”
唐度錦聽的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