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在火車上,總是有日本士兵出現,檢查證件,還好身邊有謝鬆山,一路上也算是有驚無險。
終於到達了到了偽滿洲國的“首都”長春……不,新京,孟紹原不斷的提醒自己,一定要叫新京了。
一進入新京,最大的感受就是到處都是日本人。
日本的僑民,日本的憲兵,這裡仿佛就是日本的地盤。
謝鬆山要多殷勤有多殷勤,把孟紹原兩個人安排在了新京最好的旅館裡滿洲大旅館裡,這同樣也是日本人開的。
旅館的經理金田有江,和謝鬆山相熟,謝鬆山幫著孟紹原他們做了一個保人。
“姓名,來這裡做什麼?”讓服務員登記的時候,金田有江一臉寫滿了對關內來的中國人的不屑。
“祝燕凡,來這裡進貨做生意。”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從孟紹原的嘴裡,居然蹦出了一串流利的日語。
“你會說日語?”金田有江一怔。
“是的,我的母親是日本人,東京都的。”孟紹原用嫻熟的日語回答道:“我的祖父,當過一任民國政府財政部的次長。”
金田有江恍然大悟。
彆看日本人在中國的土地上非常囂張,但其實很多日本人,至少在九一八事變之前,都以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中國高官之子,或者是名流之後為榮。
畢竟中國再積弱,也曾經是泱泱天朝上邦。
曾經有一個姓左的,是左宗棠的後人,旁支。日本留學時候,被日本一個高官之女看中,但這姓左的很有骨氣,不願意娶日本女人為妻。
結果這女的絕食要挾,這一家子日本人,一聽說這人是左宗棠的後人,什麼父親母親哥哥表哥,竟然全部都來到姓左的住處遊說,甚至是苦苦哀求。
最後在同鄉好友的勸說下,姓左的才勉強娶了這個日本女人。
孟紹原這麼一說,金田有江頓時對他產生了幾分親切感。
他哪裡知道,麵前的這個“祝燕凡”,一向的都是胡說八道,偏偏他編造出來的謊言,向來點到即止,但總能說到點子上,讓聽的人往往都會信以為真。
再加上他那一口流利的日語,帶著濃重的日本地方口音,金田有江再無懷疑。
“給他三樓的房間。”金田有江接過了服務員手裡的筆,把擔保人從謝鬆山變成了自己的名字。
三樓的房間,是整個滿洲大旅館裡設施條件最好的。
而且擔保人是日本人,以後再無任何麻煩。
謝鬆山也是第一次知道,“祝燕凡”的身上居然還有日本人的血統,日本話說的又是那麼流利,還好一路上自己對他恭謹有加。
怪不得那麼年輕就當上了副總經理,原來家裡後台很硬。
謝鬆山是滿洲人,多少懂些日語,也能夠和日本人勉強交流,可是羅一眼可聽的傻了。
孟長官的日本話怎麼說的那麼溜?而且幾句話之後,那個日本人對他的態度大為改變啊。
“祝先生,有什麼需要的可以給前台打電話。”金田有江熱情地說道:“你如果要辦理在新京的通行證,我可以幫你去辦。有滿洲大旅館當擔保人,那是一定沒有問題的。”
“真是太感謝了。”孟紹原掏出了一疊錢:“這裡,是兩千日元,暫時存放在你這裡,我們的吃住開銷,以及辦理通行證的費用,你可以自行扣除。如果不夠的話,隨時告訴我。”
“夠了,夠了。”
金田有江大為高興。
這個年輕人身上又有日本血統,又是支那高官之後,再加上出手如此大方,那是一定要和他交個朋友的。
謝鬆山親自把孟紹原送到了房間裡:“祝經理,今天晚上,我在‘聖恩堂’裡做東,那是皇上曾經吃過飯的地方,聖恩堂三個字,也是杜閣老親自題寫的,滿新京再也找不到比它更加好的飯館了。”
孟紹原問了聲:“誰是杜閣老?”
“杜明山,當過大清朝的大學士,賜軍機處行走,大清朝沒了後,杜閣老想要跳井殉國,可惜井口太窄,又被下人苦苦勸住,這才沒有成功。”
一邊的羅一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大清朝沒了後,想要尋死殉國以報龍恩的人太多了,可惜一個都沒死成,不是被家人勸,就是被門生拉。
總之一句話,要自殺一定要有人在身邊,要是一個人在,這忠心為國的戲演給誰看?難不成還真的死了啊?
謝鬆山隻當沒有聽到:“後來辯帥進京,杜閣老是最支持複辟……那個,大清複國的。可惜辯帥敗後……皇上在滿洲複國成功,原以為杜閣老要出任軍政部總長的,結果任命了馬總長。後來又以為能夠當上司法部總長,可惜任命了馮總長。最後,杜閣老隻擔任了司法部總長助理,所以他老人家很是有些怨言的。”
這次連孟紹原都想笑了。
“杜閣老的二公子杜振顯和我交好,他在實業部做事,今晚我邀他一起前來,算是給祝經理接風。”
“有勞,有勞!”孟紹原拱了拱手。
看起來,今天晚上這頓接風宴,自己要麵對一堆的牛鬼蛇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