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六十一 兜底的一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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蘆笛的呼喚叫高法依格猛打一個寒顫,突然醒了似的。她拖動沉重的腳步,朝蘆笛所在的廚房走去,深吸一口氣,把門關上,隔絕了外麵埃裡克的目光,不忘再施上一個靜音咒。

做完那些,回過頭,蘆笛正一臉狐疑地看著她。

還知道不讓外麵的人聽到她們的對話,這看上去腦子不是挺清醒的嗎?

剛才那出又是什麼?是魂體的病又加重了?

蘆笛正想著,沒料到高法依格突然抱上來:“幸好你提醒了我!好蘆笛,嗚嗚嗚……”

蘆笛被她抱住的地方僵硬得不行,好容易掙紮著從她的懷抱中逃出,看著眼前的人……氣消了一點,但還是,有種奇怪的感覺……

“你是?”蘆笛又問了一遍。

眼前的人確實是高法依格沒錯,但好像和她認識的那個,有一點點微妙的不同。

“我啊。”高法依格還是一樣的回答,不一樣的是,說完,她頹唐的坐到一遍,懊惱地把臉埋到掌心,全沒了之前那凡事儘在掌握的悠閒勁兒。

“我是高法依格。我就是她。”她笑了笑,隻比哭好看一點兒,“我給自己做了分身——就是我。”

她的話就像她此時的心裡,亂的可以,但蘆笛還是聽懂了。她在那本講魂術的書上看到過,所謂分身……

她突然有一種不妙的預感。不久前才看到“靈魂的死咒”的內容突然跳進她的腦海——

她的預感總是對的。幾乎是那個疑問出現的即時,便得到了高法依格的承認。

“我曾經向雅恩莎撒立下死咒,答應她會複活海姆達爾。”高法依格慢慢道來,“二十年前——就是埃裡克去世那一年——我怕我完不成,所以給自己做了分身,隻是以防萬一。之後,我便一直待在冥界。”

高法依格說了停下,蘆笛和她,幾乎同時歎氣。

她能出現在這裡,是不是就說明,那個“萬一”已經發生了?

“怎麼,你現在,還是覺得做不到嗎?”蘆笛分外冷靜地問她。

真是那樣,就不僅是萬一,而是萬一中的萬一了。

高法依格看著自己的手掌,艱難地搖搖頭:“我會把這件事情了結的。”

握緊手掌,卻也十分堅定:“剛才幸好有你在——但我向你保證,那是最後一次動搖。”

她衝蘆笛一笑,幾乎是有點可憐的。

蘆笛心裡清楚的知道女巫並不值得可憐,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什麼死咒?什麼分身?當時想著給自己留條後路,就沒有想過還是會麵對彆無選擇的一天嗎?真的到了這一天,可再不能來另一個分身給她兜底了!

雖然心裡想的這樣,蘆笛卻沒能如往常一般冷嘲熱諷。

“……哪裡就有那麼難呢?”

“或者,或者,當初也不要立什麼死咒呀!”

蘆笛難得大聲,一張從來淡漠的臉上也多了幾分懊惱。

高法依格下意識去看廚房的門,怕另一頭的埃裡克聽到。叫蘆笛跟著煩惱,讓她後知後覺有點不好意思了,為了寬慰蘆笛,她將自己的另一手準備也和盤托出:“你放心,朝格涅利已經重新降世,似乎是,雅恩莎撒也找過他們,他們手上也收集了海姆達爾的魂器,即使我做不到……他們也會把這件事情做下去的——總不至於到最壞的情況。”

她目光一黯,又往門的方向看了一眼:“我帶他來,也隻是想多留他幾天。那……也是我最後的願望。”

不說埃裡克,她也沒幾天可以存在在這個世上,現在,結局基本定下,不會再有更改,她想最後放縱一次,實現她那個隱秘的瘋狂的幻想,剩下的最後幾天,她隻想和他待在一起——埃裡克,不是海姆達爾……

她在對愛的渴望和對死的恐懼的夾縫中,已經可以坦然麵對自己的心意。

她曾經一度抱有幻想,讓他提前記起身為海姆達爾的記憶……就像她剛才那樣的嘗試……有沒有一種兩全之法,讓她能夠帶回海姆達爾,而不是……失去埃裡克?

曾經在雅恩莎撒麵前立下死咒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她似乎也問過雅恩莎撒同樣的問題。

雅恩莎撒生來一體九魂,掌管海洋,被稱作海之九仙女,海姆達爾是她與奧丁的兒子。約莫在八百年前,她即將消散的神識突然找來,與高法依格在一個夢境中相見。

高法依格至今不知道雅恩莎撒是何模樣,在那個夢境中,她麵前的是一朵龐大的九片陰影組成的暗雲。

“人間有種叫蚯蚓的動物,被斬斷成九節,每節亦能存活下去。可看起來存活而已,你能說其中的某一節就是他嗎?我以為未必。”雅恩莎撒這樣回答。

高法依格似懂非懂,因為這個比喻皺起眉頭。

“他活過來像個蚯蚓哪樣嗎?彆吧,我最討厭蟲子。”

“……”

雅恩莎撒時間緊迫,沒想過臨了會跟女巫被迫說起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