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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喬恩來說,這是一個虛無的午後。雖說,他見到了妹妹……但妹妹一直黏著高法依格,他這個做哥哥的倒像個局外人。
他們從鷹眼酒吧出來,喬恩試圖見縫插針,再跟明塔說上幾句,畢竟長兄,臨行前總要叮囑一二……然而一直也沒有如願,明塔一路和高法依格咕咕噥噥,一點時間都沒留給他!
“再會!”明塔衝他們揮手,瀟灑轉身,不遠處,去往布萊登的公共馬車已經就位,她就這樣毫不留戀地走了。
十九歲的少女,隻知道天地廣闊,離開家鄉,把一切都拋到腦後,不覺得有任何困難。離愁如同烏雲,唯獨蔓延到了喬恩身上,望著妹妹追趕馬車的背影,那封最後的家信,被他放在胸前口袋,如同鬱結在心中的眼淚一樣燙熱。
“你放心吧。”身邊的高法依格,不知是第幾次對他這樣說,“布萊登那邊,有我熟悉的人,他們會照顧明塔的。”
她不願多說,已經轉身往來時路走去,喬恩忙跟上,望著她的背影,思考。
他知道的,明塔崇拜阿依,有意無意中,言行也朝後者貼近,今天表現出來的無所謂的態度,多少是結果之一。
可是明塔隻學了個皮毛,她不知道,那並不是阿依的全部。淡漠與瀟灑隻是外在,在表象之下,她懂得人情世故,看心情照顧他人的情緒,比想象中還要重感情。
比如現在,她在安慰自己!
喬恩備受鼓舞,加快腳步追上高法依格,趁這機會跟她閒聊起來。
“你今後也會去布萊登嗎?”
高法依格一滯,語氣很不耐煩:“你乾嘛當真,我剛才哄小孩呢……”
她下意識否認,跟喬恩想的差不多,畢竟,蒙德茲還在這裡一天,她就是走不了的。無形之中又印證了他的猜想。
高法依格不高興了,似乎是隱隱察覺到,他正在暗中窺探她的心思,她說:“你不如想想,回去要怎麼跟你爸媽交代,”她上下打量他,“順便幫我澄清一下,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嫁給你。”
竟然就這樣直白地當著正主的麵說出來了。她說完,也不管喬恩的反應,腳步不曾有一刻停留,喬恩跟在她身後,眼睛灰了,一路無話。
重感情又怎樣?對於不在乎的人和事,她比誰都狠心。
喬恩到底還是傷了自尊,體麵維持到最後,和高法依格告彆,隨即在快到薩爾烏斯的時候,分道揚鑣。
高法依格目的達成,並沒有想象中那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明塔的事,算是暫時給了豪森家一個交代。此時此刻,她擔心的是在家中的蒙德茲和徹達。
她就離開了這麼一會,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
她出去時是下著雨的上午,回來時已近黃昏,天也放晴了。
晚霞在山巒的儘頭,正好在蒙德茲家的背後,平平無奇的小房子看起來仿佛聖光降臨,高法依格走近,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廢話!可是有神詆投宿在此啊……
早飯,錯過了午飯,還有一頓晚飯——高法依格眼中,簡直危機四伏。
得想個辦法讓他儘快離開……
門廊上的積水已經乾的差不多了,門竟然一直沒關,高法依格有點驚訝地推門,正好對上餐桌主位上徹達聞聲望過來的目光。
燭台上的蠟燭仍在燃燒著,明滅不定,映在他的雙眸之中,高法依格與他對視,片刻低了頭。
她發覺門沒關的時候,曾有一刻抱有幻想,他可能已經走了。
誰知他還坐在早上的餐桌前,好像一直沒有動過。
好像看出她未出口的疑惑,他輕輕說:“嗯,我在等你。”
“……”
高法依格呼吸一窒,轉頭中氣十足地朝裡大喊一聲:“老頭兒!!”
徹達一愣,她原來,是會說話的?
*
高法依格逃也似地進入蒙德茲的房間,蒙德茲正躺在床上裝睡,聽見外麵的動靜,換了個姿勢,也沒有起身。
他生了一天的悶氣,總算回來了,這小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