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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影,穿過層層熱鬨的人群,走到了她身邊。
高法依格的酒勁上頭,半支著胳膊,睜著迷蒙的眼睛望著來人。
一隻修長的手伸來,朝著桌上的空酒杯,玻璃撞著桌麵,發出清脆的聲音。
“怎麼一個人喝著悶酒呢,嗯?”
醇厚的聲音,話尾微微上揚,搔著癢似的。
看到熟悉的黑發黑眼,高法依格情不自禁地微笑了,伸手過去,似乎招他過來。
她的手沒有懸空多久,很快被他雙手捧住,湊到頰邊,落下一吻。
——徹達。
她果然還是忘不了他。
他的親吻像是小動物一樣,滿懷虔誠,從指尖到手背……有越來越向上的趨勢。作為派對的主人,她今天穿著一身銀色的絲帶禮裙,露出修長的手臂和脖頸,手上戴著一條鑽石手鏈——說起來還是她上次在亞爾夫海姆的紀念品。太過優雅華貴並不襯她,於是,脖子上掛著一顆圓潤的紅琥珀,用皮繩綁住,增添了一些活潑的野性。
紅琥珀……她理所當然地想起把它送給自己的那個人——霧尼。
保持著半撐著腦袋的姿勢不變,她看見那個黑發男人專注地低著頭,親吻在手鏈附近遊移著,鑽石的通透的明光,反而映得他眼角眉梢一絲動情的粉紅似的。
她被酒意催趕著進入一種朦朧的境界,得以坦誠地麵對自己的內心。
嗯,她有時分不清徹達和霧尼。
——但眼前這個男人是個魅妖化形,這她還是分得清的。
魅妖男人在她的手腕處來回挑撥,在她青色的血管上輕輕啄吻,卻沒有再進一步的打算,似乎是在等著什麼。
“嗯?”她衝他挑眉,似有疑問。
魅妖男人笑得太重,破壞了高法依格喜歡的那張臉,答非所問:“我看您似乎需要我,所以我來了。”
他的目光似有若無地在她的鑽石手鏈上輕點,到這時,高法依格才明白了他的暗示。
她解下手鏈遞給他,魅妖眼前一亮,收入懷中,要報答她的慷慨,下一刻就要撲上來似的。
“停、停……”
她被嚇得酒都要醒了,魅妖再多做一個表情,她愈發覺得那張臉崩壞,不由得蹙起眉頭,一手擋在他們之間。
魅妖會錯了意,衝她眨眨眼:“我明白了,我再去給咱們取點酒來。”
高法依格沒來得及說什麼,魅妖雀躍的背影一溜煙跑遠了。
“……”
明白什麼明白?她本來是想叫他不要再來了……
酒意如潮汐一般,再次湧了上來,高法依格打了個哈欠。
她現在的醉意,大概是處在不被魅妖誘惑——和——拔腿離開這裡之間。身上犯懶,眼皮又沉重了起來。
什麼看見未來的鬼扯?也虧她之前抱有希望……
然而閉上眼睛那一刻,確實有什麼畫麵一閃而過——
又見徹達。
她無語了。
不知何年何月的另一場派對,似乎是在一個宮殿內舉辦的,徹達身著禮服,就像一個人間的王子那樣,站在少人的樓梯拐角處,臉上的表情乏善可陳,她竟一瞬間讀不出他的心意。
對嘛,還是這樣的表情適合他——她心裡想。
她想要靠近他一些,畫麵中出現了彆的人物,一個銀灰色胡子的老人一閃而過。僅僅是一瞥,一種強烈的感覺如觸電一般閃過她的全身——一種感知到強者的發自天性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