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六十六 諸神黃昏預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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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姆達爾墮入一片虛無之中。

他覺得很累,身體很倦,困乏吞噬而來,將他淹沒,他感覺自己像是很久沒有闔眼過、一直在行走中的旅人,茫然沒有目的,胸中壓抑著一種乾渴,渾渾噩噩仿佛遊魂,唯一隻想倒頭睡下。可是每當那個時候,總有一股尖利的刺痛切開他的腦袋,好像有一把利器從他的眼睛裡鑿進,又無情地將他的腦子攪個天翻地覆。

那種疼痛一開始並不成氣候,他覺得甚至是能夠忍受的,不至於讓他立時死去,可是這樣一次又一次的重複,在困乏與疼痛之間的永恒的鐘擺,像是永遠沒有儘頭,讓人絕望……不是神體,甚至也不是魂體,漫長的不間斷的煎熬首先擊潰的是他的意誌。

如果眼前此時出現一個人自稱是他痛苦的源頭,他簡直有種跪地求饒痛哭流涕的衝動。

他自小活在蜜罐裡,從沒有吃過什麼苦頭,然而到了這個時候,他竟然生出一種驚人的骨氣。

不要屈服!心裡一個微弱的聲音說。

快閉嘴吧!他馬上反駁那個聲音,捂住要裂開的腦袋。

不掙紮,就不會有痛苦……這種念頭像遠方的綠光一樣引誘著他。

不要屈服!——那個聲音又出現了。

困乏與痛苦的轉換,那個聲音微弱始終不曾斷絕,他感覺自己像一隻懸在絲線上的蜘蛛,在空中飄飄蕩蕩,如墜夢中,乃至有一種作繭自縛的恐懼……

他知道奧丁來了。

——奧丁又離開了。他想請求他敬愛的父神的駐足,然而更劇烈的頭痛再一次襲擊了他。

“海姆達爾……殿下!”

一個人影撲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將狼狽的他扶起。

海姆達爾渾身已經被冷汗浸濕了,身邊人熟悉的氣味讓他痙攣中的神經得到了一刻舒緩。

……蘆笛。

他痛恨自己的軟弱和狼狽,此時卻隻想在她的懷裡痛哭一場——她終於回來了。

“還站的起來嗎?”蘆笛勉力撐著他走了兩步,海姆達爾比她高大的多,腦袋沒有什麼生氣地垂著,連她也感到害怕了。

隻是離開了一會而已,怎麼突然這麼嚴重了?

蘆笛暗自咬牙,乃至有點後悔聽他的話,她就不應該離開他!

兩個人的步伐踉踉蹌蹌,好歹動了起來。蘆笛費了好大功夫,將人扶到床邊。海姆達爾失去了全部力氣,陷入柔軟的床褥中,金發散亂,唇色慘白。

她忍不住擦著他額頭上的冷汗,心裡後悔的無以複加。

他一隻手僵硬地抓著她,明明全身力氣都被抽走了,手上力氣卻大的嚇人,蘆笛掙脫不開,想著外麵還有彆人可能會進來。

“托爾殿下來看您了,”蘆笛湊近,在他耳邊低聲道,試圖喚起他的意識,頓了一下,“還有希芙殿——”

她的話沒有說完,海姆達爾抓著她的手突然有了反應,急切地掙動了一下,好似一個人突然從噩夢中醒來,手掌緊跟著無意識地用力,抓的更緊,乃至蘆笛感覺到了疼。

“彆離開我——”

他發出這樣一句話,再沒有其他,隨即陷入了昏睡。蘆笛發著抖多等了一會,確定他隻是睡著了。他的手也隨即鬆開,叫她得以掙脫,除了她的手臂上多了幾道刺眼的紅印,他的睡眠看起來就跟健康時一般安詳。

“海姆達爾大人睡著了。”過了一會,蘆笛重新出現在宮殿大廳,告訴來訪的二位,麵色蒼白神情冷淡的她不願多言,托爾與希芙似有所感,頗有默契地沒有細問。

“好吧,那我們改天再來……”

托爾低著頭,仍在反思自己剛才下意識的反應……著實也是沒想到海姆達爾的病情竟會急轉直下到這個程度。

一旁的希芙也心中有愧……她的一心試探在海姆達爾毋庸置疑的病情麵前成了笑話一樣,活該討個沒趣,也想跟著托爾一同告辭時,蘆笛卻突然走到她麵前。

“有什麼事嗎?”

蘆笛的目光難得流露出一些複雜的情緒,落在希芙身上,叫她心裡怪沒底的。

“希望您今後能常來西敏約格,”她開口道,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仍因為恐懼的遺留在微微顫抖著,同時感到的是自己不受控的僵硬的表情,想象中那一定十分難看,“海姆達爾殿下病中會很高興的。”

“啊?哦……”希芙不能說毫無預料,隻能說莫名其妙。

蘆笛又轉過去對托爾說:“當然,您要是有空也能來的話,西敏約格也十分歡迎。海姆達爾殿下經常提起您。”

托爾:“?”……他之前經常來啊?

希芙臉上原本掛著場麵上的微笑,明白了蘆笛的話中之意,瞬間褪了個乾淨。

原來托爾之前真的都是借口騙她!

堂堂青春女神哪咽的下這口氣,這次看也不看托爾,徑自出了西敏約格宮門。托爾也不知自己該感到高興還是失落……朝蘆笛奇怪地看了一眼,也來不及多問,追著希芙離開了。

隨處慶典的阿斯加德,西敏約格顯得格外孤單寥落。處於虹橋的接壤處,神界的最外圍,沉默的宮殿像立著的一麵亙古隔絕一切的鐵牆。

蘆笛不為西敏約格外的熱鬨繁華所動,靜靜守著海姆達爾的病榻。

周圍沒有旁人,她任由自己望著海姆達爾的睡顏發呆。

“希芙殿下走了。”她輕聲道,想到他或許想知道。

“不過她應該會再來的。”她道,挑著他或許愛聽的事情說,“就算她不想來……我也會主動去華納海姆找她。你放心吧。”

奇跡沒有再出現。對麵的靜默也令蘆笛收聲。

如果不是剛才的提醒,她差點都忘了……海姆達爾喜歡希芙。她從二十年前的金蘋果狩獵上就已經知曉這個秘密。

過去二十年,海姆達爾藏得太好了。以至於隻有在剛才病情危重時,才不小心泄露出來。

從前清閒無事時,她與海姆達爾的閒聊再一次湧上腦海。

“喜歡一個人的話,是藏不住的——就算不從眼睛裡流出來,也會從嘴巴。”他煞有介事地教導她,忍不住眯著眼睛吹了個口哨,而她隻是無動於衷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