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綰綰便讓冬雪在書桌的白紙上把京城大概的方位和建築標出來,再標出爆發疫症的地方。
綰綰看著這張‘地圖’,她的神色突然嚴肅起來。
“爆發疫症的區域包含了烏雅家?”綰綰問。
“是,娘娘,一開始時大公子也覺著會不會是烏雅側福晉搞的鬼,但是,”冬雪停了一下才說,“但是這次烏雅家也出現了疫病,烏雅大人,烏雅家的大夫人,還有烏雅家的幾位公子格格都病了,甚至是烏雅側福晉的生母也病了。所以大公子估計這次的事情應該不是烏雅格格做的。”
綰綰沒有說話,她深思了一下,她把手中的帕子擰緊,她氣得有些發抖。
“你們出去罷。”綰綰深吸了一口氣,她隻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冬雪等人有些擔憂地望向綰綰,她們最終還是告退了。
等到內室的房門關閉,綰綰突然把書桌上的筆墨紙硯全掃了下去,發出哐哐的聲音。
綰綰突然把身子靠在書桌上,她望著屋頂上惟妙惟肖的壁畫,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烏雅氏,烏雅氏…”
綰綰的大哥認為這次的事情不是烏雅氏做的,相信彆的人,包括康熙,或許都會認為這次的事情與烏雅氏無關。因為疫病不僅發生在太子所在的莊子,還發生在其他的兩個地方,特彆是烏雅家也包括在內。
但綰綰知道不是這樣的。她在‘地圖’上發現,三個地點之間,是可以連成一條直線的,或者說,烏雅氏的目標便直接是烏雅家所在的居民區和太子所在的莊子,那個城郊的莊子,可以說隻是為了掩人耳目而隨意選的。
自從康熙派太子和大阿哥調查‘杏醫娘娘’的事情後,烏雅氏的處境便很是不妙。前有名聲太過威脅皇權的嫌疑,後有‘杏醫娘娘’作假的傳聞,雖然進了四阿哥的後院,卻不得不與經曆了重生又頗有心計的瓜爾佳氏競爭,更為重要的是,新任的太子妃又是疑似是穿越的。
但如果是這麼一場疫病,一切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莊子上的人死了,最後的一點能夠威脅烏雅氏的證據便沒了。
烏雅家的人死了大半,不僅可以洗脫自己的嫌疑,還可以抵消自己娘家的勢力。烏雅氏之所以揚名天下,靠的並不是烏雅家,可以說,烏雅家現在是太盛了。
如今的烏雅家不僅出了一個孕育有兩位皇子和多位公主的德妃娘娘,還出了個能治好天花,又入了皇家的‘杏醫娘娘’,皇室兩代,烏雅家風光無限。盛極必衰,聖上的寵愛和忍耐是有局限的,此消彼長,如果烏雅家太過於盛,德妃娘娘是聖上寵愛的妃子,自然無事,但頗有‘神名’的烏雅氏便要遭殃了。從聖上對烏雅氏的種種行動便可看出幾分。
太子死了,太子妃是否是穿越的事情也不再重要。如果太子妃是穿越的,而太子又健在,那在太子妃的規勸下,太子很可能會熬到康熙駕崩。但如果太子沒了呢,依著皇四子的地位和手段,這皇位自然不難。
而且,烏雅家是世代包衣,在皇宮中的人脈挖也挖不清,作為家中年輕一代唯一進宮的女孩兒,還風風光光地當了側福晉,難道烏雅家會不把一部分資源給烏雅氏嗎?更彆提烏雅氏本身心思深沉縝密,自然也會有自己的心腹。雖說作為側福晉,並不能與外界聯係,但這根本就難不倒烏雅氏。
不僅如此,在這個時點上,清朝,特彆是清朝的京城,並沒有出現這麼大規模的疫病。除非是人為。
綰綰是想到最近烏雅氏會采取一些行動,但她沒想到,那烏雅氏竟會這般的狠,竟會膽大妄為地直接對太子下藥;她沒想到,那烏雅氏竟會這般的狠,竟然連弑父殺母也豪不在乎;她沒想到,那烏雅氏竟會這般的狠,竟沒心冷血地拿那京城十幾萬的人命去換自己的榮華富貴!
當初烏雅氏拿出治療天花的法子時,綰綰並不覺得什麼,她甚至還有些高興,畢竟有了牛痘,便可救活上萬的人,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她一直以為那烏雅氏不過是一些宅鬥宮鬥的手段罷,沒成想,她竟會把十幾萬的人命當籌碼。
綰綰把擺在書桌旁一米多高的兩個花瓶摔倒在地,花瓶摔裂發出巨大的聲音。然後綰綰便撲到床榻上,她把頭埋在被褥之中哭了起來,她好恨,好恨,好恨!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又抬起頭來,她把眼邊的淚水擦掉,重新振作了起來。既然這不是湊巧,而是烏雅氏設的一個局,那烏雅氏是必然會留下後手的。
綰綰把自己代入烏雅氏的角色,想著自己若是烏雅氏,會設怎樣的局。若自己是烏雅氏,那這個局的最後,要是想要完美收場的話,自然是要等太子等人病死,然後再拿出解決病症的法子的。不然的話,不管怎麼說,太子等人是在追查烏雅氏的時候出事的,聖上多多少少會遷怒。唯有做出更大的事情,有更大的名聲,才能讓聖上信服而不敢輕舉妄動。畢竟聖上也是人,一個能夠多次起死回生的大夫,當然不能被隨意對待。
突然,綰綰抬起了頭,她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