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慶宮。
“真的嗎,太子的疫病症狀已經消退了?!”綰綰聽到小太監的回報,她激動地站了起來。周圍候著的宮女太監,也明顯露出欣喜的笑容。
“恭喜娘娘,恭喜娘娘,這下子咱們毓慶宮也算是把這個難關給度過去了。”“是啊,上天保佑,太子殿下必是平安無事的。”周圍的宮女太監紛紛說道,這可是一個天大好事!一時間籠罩在毓慶宮上方的陰雲,終於可以算是消散了。
“是,稟報娘娘,自從服用陳芥菜鹵那藥後,太子殿下的燒便退了,情況也好了很多,如今也能說話,甚至是慢步行走了。”小太監也一臉喜色地對太子妃稟報道。
“那殿下何時能回宮?”綰綰接著問,
“稟報娘娘,太子大病初愈,身子不適宜移動。太醫的意思是先在莊子上休息一段時間,等身子養好了,再行回宮。”他恭敬地回道。
“賞,”綰綰對旁邊侍候的大宮女秋月吩咐道,“備好出宮的衣物和禦攆。本宮要秘密出宮。”綰綰這次是想要出宮見太子,自然是不能大張旗鼓的。就算是之前太子病重的消息,都是不外傳的。
很快,毓慶宮的眾人便歡天喜地把東西收拾好,綰綰坐在轎子中,一路出宮到太子所在的莊子,心情既高興又忐忑。
很快,莊子便到了。轎子一路被抬到屋子外頭,綰綰隻聽到一聲,“娘娘,莊子到了。”,她便下來了。
一入眼,便是黃沙泥房,這屋子的情況與毓慶宮相比,相差的何止十萬八千裡。
太子自小便在錦衣玉食中長大,想必還從未住過如此簡陋的房子,如今卻在病中,在這裡待了那麼些天,還被隔離,其中的苦楚可想而知。
“娘娘,這邊請。”原來是陳醫正領著眾太醫過來接駕。綰綰進入屋子後,並沒有多與陳太醫說話,而是問了太子的情況後,便進去了。
此時是中午,天氣晴朗,外麵的光線充足得很,也很暖和。但綰綰一進到裡屋,便感到一種陰冷的感覺,濃重的藥味撲麵而來,綰綰都不禁用手帕捂了捂鼻子,咳嗽了一聲。
還未走進內室,她便看到何玉柱在內室房門外侍候著。此時看到何玉柱,倒是有一番不知今夕何月之感。
“給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何玉柱一看到綰綰,便神情激動地跪了下來,他小聲說著請安的話,倒是有些忍不住落淚。苦,苦,實在是太苦了。這段時間太子病重,何玉柱自己的情況也不大好,侍候太子的人大多都染上了疫病。宮女太監們一方麵忍著身體的強烈不適,一方麵卻是怕太子熬不過去而自己被遷怒沒了性命,再加上太醫們試藥時的連連搖頭,更是讓人看不到出路。
幸好在試驗那陳芥菜鹵時,最先服用的便是太子身邊患病的人,等驗證那藥物無害了,再給太子服用。如此一來,太子身邊服侍的人竟是好了個七七八八。
而那何玉柱又與旁的人不同,他打小便跟在太子殿下身邊,自然是更有真情實感的。他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懊惱,如果自己能夠更小心一點,或許太子殿下便不用遭這罪了。他看到太子妃親自過來莊子,頓時便有一種如釋重負之感,那種‘已經沒事了’的感覺終於是有些真實了。
綰綰點了點頭,之後何玉柱便進了內室向太子殿下稟告綰綰的到來。沒過多久,何玉柱重新回來,他為綰綰打開房門,綰綰便徑直進去了。
內室的光線更加昏暗,有一種說不出的潮濕暖感,倒像是整個空間都被罩在一個密閉的大罩子一樣。裡麵的中藥味更濃,一進去,隻呼吸便就像是平白喝了一大碗苦澀的中藥湯。
但綰綰都沒有管這些,她直直地看著在裡麵住著拐杖,立在窗前的胤礽,此時他是背對著綰綰的。雖然是光線昏暗,但仍可以看出太子瘦了許多,身形有些病後的憔悴。
直到真真切切地看到太子,綰綰才把自己一直壓抑的情緒爆發出來。她有些害怕這一幕隻是自己的想象,一時間竟不分不清夢境與現實的界限。她眼中的淚一下便盈滿眼眶,流下了臉頰。她忘了請安,隻是站在門外一直看著太子殿下,身子甚至有些發抖。
胤礽似乎是感到了什麼,他終是轉過身來。他看到綰綰了。他也沒有說話,過了許久。
他看到綰綰隻呆呆地站在門口,卻是笑了。他艱難地拄著拐杖,一步一步地,努力向綰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