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再多吃點, 彆餓著身子了, 小主子還沒吃飽呢。”秋月在旁邊侍候著,她勸道。
綰綰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自有孕後, 不管是太子殿下還是毓慶宮的眾人,都把自己是當做是陶瓷娃娃, 這不能碰,那兒不能摸。每天還想著法子, 把一桌子菜做得滿滿的, 還都是綰綰愛吃的, 誘惑著綰綰吃兩份菜。
綰綰看著桌上的烤羊腿, 鮮炒魷魚,清蒸鱸魚, 酸辣小菜…她也是有些意猶未儘。然而, 她肚子的那個孩兒還未成型呢, 哪裡吃得了那麼多,她已經吃得九分飽了。吃得太多, 對身子也是不好的。
綰綰搖了搖頭,看來宮中貴人肚子大難以生產, 也是有一定道理的。這麼多誘惑在, 還有旁人的勸說與縱容,很難不多吃呀。
“撤了。往後不用上那麼多。”綰綰拿起手帕輕輕擦了一下嘴巴。
出了宜妃生辰宴奢靡一事兒,如今宮中各處都是風聲鶴唳, 大家都開始‘緊衣縮食’,生怕被彆人抓住尾巴。就連那宮妃,也大多穿上了素色的衣裳,整得整個皇宮就像那天外之人的住所似的。但實際上,這素色的衣裳與豔色的衣裳同樣金貴。
綰綰看著桌上這十幾道選材昂貴,精心烹飪的菜肴,不禁歎了一口氣。若是傳了出去,又是一篇大文章。
“娘娘,但是,這可是太子殿下吩咐的呀,”秋月有些為難地說,“太子殿下說了,這菜色,每日都要按最高的規格,不可以縮減。”
在旁邊忙活的夏荷也趕緊出聲道,“就是呀,娘娘。這是太子殿下疼您呢。整個毓慶宮的用例都下降三分,唯有您與兩位小阿哥的用例不變。太子殿下甚至還把自己的用例挪過來給您用,多好呀。殿下這是寧願委屈了自己,也不願委屈您呢。”
綰綰聽了,隻得作罷。胤礽是個堅定的人,有時候他能聽進彆人的勸話,但有的時候卻是固執得很,想來胤礽自有分寸,自己也會把毓慶宮牢牢管好,便也由著他了。
“收拾一下,去密貴人宮中。”綰綰用完午膳後,便打算到密貴人宮中探望。密貴人算是康熙後期最為受寵的妃嬪之一,接連為康熙生下十五子,十六子,十八子,深受皇寵。如今的密貴人已生下皇十五子,算算時間,如今這胎應該是皇十六子。
在之前宜妃生辰的那場‘動/亂’中,密貴人被人推倒,幸得綰綰在她身邊扶了她一把,這才救了她。若不然,在那麼亂的場景下,摔倒在地上,人擠人的,人踩人的,彆說是密貴人肚子中的孩兒,便是密貴人,恐怕也會生命生憂。
綰綰當初救密貴人是順手而為,但如今去探望密貴人卻是特意之舉。綰綰可沒有忘記,密貴人所生的皇十八子,與胤礽第一次被廢,有著莫大的關係。
康熙巡幸途中,皇十八子病重,康熙在悲痛老來子之餘,卻是暴怒於太子的不作為與無動於衷。“皇十八子抱諸臣以朕年高,無不為朕憂,允礽乃親兄,絕無友愛之意。” 康熙在一廢太子時還特意提到此事。
不論如何,與密貴人交好是有益的,趁著現在密貴人對自己抱有感激之情,還是得為胤礽好好維係這個關係才是。
“密貴人如今的情況如何了?”綰綰端著茶盞喝了一口茶,問道。
秋月見綰綰問,便是停下手中的東西,回道,“密貴人娘娘回到寢殿,便是立即請了太醫,太醫說是有落紅,當時的情況十分驚險,就怕早產。幸得太醫來得早,用藥後,保住了胎兒。密貴人娘娘現在還在養胎中,身子沒什麼大礙,隻是這胎兒可能會早產。”
“哎,誰會想到堂堂宜妃娘娘的生辰宴,竟然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呢。”夏荷在旁邊也應和道,“幸好娘娘扶了密貴人娘娘一把,娘娘對她可是救命之恩呢。”夏荷大大咧咧地說。
“不得多言。”綰綰皺了皺眉頭,她告誡夏荷。
“是,”夏荷看綰綰認真了,也是趕忙稱是。
於是,休憩半刻後,綰綰便乘著禦攆,來到密貴人宮中。密貴人宮中的擺設看著不顯,但全是精品,更有那書畫名家難得的真跡,整個宮殿布局高貴典雅,可見,密貴人確實很是受寵。
“給太子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綰綰進去密貴人的寢室時,密貴人早已穿戴整齊,隻是還是在床上躺著。
“請娘娘恕罪,”密貴人是個典型的江南女子,吳儂細語,眉眼彎彎,嬌俏可人。如今的她臉色有些蒼白,肚子高高的,看上去很是惹人憐愛。“請娘娘恕罪,因為太醫叮囑說,這段時間妾身都不宜下床走動,所以不能起身給娘娘請安,還望娘娘恕罪。”密貴人接著說。
“密貴人不必多禮,”綰綰笑著說,“密貴人如今感覺如何?”綰綰問。
“幸得娘娘出手相救,妾身如今的身子已無大礙,隻是妾身的孩兒受了罪,可能不能足月生產了。”密貴人突然有些眼睛濕潤,想到肚子中的孩兒可能會早產,她又是想起了之前的那一幕可怕的景象,“娘娘的救命之恩,妾身永遠不會忘記,若不是娘娘,妾身怕已經是不存於人世了。”密貴人用手帕擦拭著眼邊的淚。
“密貴人言重了,”綰綰坐在密貴人床邊的椅子上,“娘娘還懷著孩子,便應是堅強些,快快把淚拭去,還應開開心心的才好。”
密貴人強忍著淚,她對綰綰笑了一下。其實,密貴人與綰綰之前並不熟悉,但經過宜妃生辰宴一事,在那些尖叫聲與推抓之間,在自己的驚慌與絕望之間,便隻有太子妃向自己伸出援手,她永遠都不會忘記,在那有些耀眼的陽光下,太子妃明亮的眼睛與她手上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