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過了些日子, 大福晉養著身子,等到她能下地了,便第一時間到了惠妃的宮裡。
“娘娘,你予臣妾的藥, 到底是什麼?”大福晉強忍著淚, 向惠妃質問道。
大福晉也不是個傻的, 在這胎之前, 她已經生了四胎了, 這胎的胎位正,明明是很穩妥的。誰知在吃了惠妃送過來的湯藥後, 自己的肚子卻感到不舒服, 甚至還早產了。若說惠妃送來的湯藥沒有問題,那便隻是自欺欺人罷。
惠妃本來是不想要見大福晉的,誰知大福晉還是闖了進來。她近些日子被夜遇血嬰的事情嚇到, 每每到了晚上, 就會夢到那個渾身是血的嬰孩。這些日子,她吃了飯便會吐,夜不能寐,瘦得就像一隻餓死鬼一樣。
惠妃眼上的黑眼圈很重,“這你不必多管, 高僧說了, 你的孩兒已經去往生了,往後你便忘了這事罷。”
大福晉聽到惠妃這話,更加崩潰了, “忘了?娘娘讓我如何忘了,那是我的孩兒啊,難道我還不能知道真相嗎?”
惠妃一聽這話,便是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真相?真相就是你福薄,沒能為胤禔生下嫡長孫!”惠妃突然大叫了起來,“還不快滾。”
大福晉聽了,她突然淚流滿麵,“娘娘這樣,就不怕大阿哥回來問娘娘麼。”
惠妃聽到大阿哥的名頭,她突然楞了一下,“胤禔最是孝順的,”她突然冷靜了下來,惠妃直直地望向大福晉,“如今你也知道自己的身體,你還有四個女兒,你走後,你的四個女兒能依靠的便隻有胤禔與本宮,你是個聰明人,你是該知道怎麼辦的。”
大福晉想起了自己的四個女兒,一下子悲從中來。是啊,自己如今隻是拖著病體在苟喘殘延。若是自己去了,自己女兒的長大成人與嫁人都要依靠惠妃,自己如今又有何底氣與惠妃對抗呢,更可況,惠妃還是自己丈夫的母親。
大福晉突然跌落在地上,惠妃卻是笑了。雖惠妃平日看著一副慈善人的模樣,內地裡卻是個狠心可怖的。若不然,她又如何能在仁孝皇後與榮妃都不能保住孩子的時候,不僅保住了孩子,還成了這後宮中雖寵愛平平,卻位列四妃之首的惠妃娘娘呢。
就在惠妃得意的時候,門外的綠意進來了,她的臉上有一些慌亂,“娘娘,毓慶宮來了消息,說是太子妃娘娘快生了。”
惠妃聽到這裡,她把手中的茶盞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茶盞一碰到地麵,就摔得四分五裂,滾燙的茶水更是四濺。
惠妃狀若癲狂,“既然嫡長孫不能出在本宮這邊,那嫡長孫也不能出在赫舍裡氏那裡!”惠妃與赫舍裡皇後的恩怨可謂由來已久,能被惠妃當成是對手的,便隻有赫舍裡皇後,可惜的是,赫舍裡皇後最終還是落敗了,還獨獨留下了年幼的胤礽。
惠妃突然笑了,“或許,便讓太子妃嘗一下赫舍裡氏絕望的滋味也好。”惠妃興奮地站了起來,“快,本宮要去毓慶宮坐鎮。”惠妃吩咐身邊的宮女。‘沒有母妃的嫡長孫,可長不大。’惠妃在心裡想著。
毓慶宮。
綰綰的預產期就在最近這幾日,然而這幾日也是胤礽最忙的時候。
聖上征戰葛爾丹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鍵時期,昭莫多之戰已經打響,若是這場戰爭勝利了,噶爾丹主力軍就會被清軍擊潰,最後的勝利便會屬於大清。
聖上在前線領兵打仗,太子殿下在後方也是絲毫不敢鬆懈,每天處理國事忙得腳不沾地的。當然,即便再忙,他也是會到正院,與太子妃以及太子妃肚子中的孩兒說說話的。
“娘娘,咱們不用慌,所有的事情都準備好了,咱們隻要一鼓作氣,把小皇子生下來就好了。”秋月在綰綰的身邊安慰著綰綰。
綰綰此時已經被移到了產房,她的羊水破了,胎動也厲害得很,看樣子,像是快生了。綰綰自己調整著呼吸,雖然心裡有些害怕,但她還是聽從老嬤嬤的指導,安定了下來。
太子妃產子,可謂是現在皇室的頭等大事。皇太後早已遣了經驗豐富的老嬤嬤過來,加上毓慶宮早已備下的那些老嬤嬤與宮女,一切事情都在有條不紊中進行著。
太子殿下在最開始的時候已經過來了,他本來是想陪著綰綰的,但綰綰也知道現在國事繁忙,所以她還是把太子殿下勸了回去。
“疼,又開始疼了…”綰綰抽著冷氣,她緊緊地抓著底下的被褥。
這產房也是有規矩的,炕燒得暖暖的,但又不能太熱,也不能放炭盆。因為產房幾乎是密封的,若是放上了炭盆,那可就不妙了。
綰綰躺在幾層被褥上,她大著肚子,身上披了層薄被,嘴裡還被塞了一條大的棉條,儼然已經全都裝備好了。
“娘娘,現在還不到時候,您先歇著氣,待會疼的時候,也不要大聲叫出來,這一叫,便會泄了氣。等到疼的時候,就使勁用力,很快便會好了。”老嬤嬤在綰綰的耳邊說著話。太子妃這是頭一胎,確實是艱難了些。
綰綰聽到老嬤嬤的話,都快要暈了,她現在就感到很疼了,等會還會有更疼的時候麼。她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想念現代,她要剖腹產啊,她要麻醉劑啊,實在是太疼了。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了,毓慶宮的眾人也是愈來愈著急。怎的太子妃還沒生下孩子呢,大家心裡都有些慌亂與害怕了。大家都知道,這生孩子,肯定是早比晚要好的,越是到後頭,這產婦的身體便是越虛弱,沒了力氣,又怎樣能把孩子生下來呢。
就在這時,惠妃等人也過來了。惠妃是總管宮務的人,自然是要過來的。宜妃與德妃不想淌這渾水,都稱病了。剩下的,便是不出聲的榮妃與見風使舵的三福晉。
“太子妃的身體如何了?”惠妃抓住一個接生嬤嬤問了。
“回惠妃娘娘,”老嬤嬤的神色有些著急,“太子妃娘娘這是頭胎,如今也是凶險得很。奴婢正打算給娘娘煮些參湯,好讓娘娘恢複力氣。”
“哦,太子妃娘娘沒有力氣了麼。”惠妃挑了挑眉。
“這,”老嬤嬤有些不知道惠妃的意思,“太子妃娘娘這胎是頭胎,用的時間有些長了,體力不支,是有些沒了力氣。”
惠妃聽到這裡,卻是高興了。當然,她自然也是會掩飾自己的情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