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祂是神明(17)(1 / 2)

蘇白叫出的名字是“拜厄”。

擁有著黑暗神意誌,回應“拜厄”之名呼喚的話語的分量,究竟能夠有多重呢?

在頂著塞澤西身份的黑暗神回應少女呼喚的那一刹那,神界供奉四大主神神位,修築得巍峨壯闊的信仰殿堂突然開始劇烈的震顫。

這座立於雲端之中,沐浴於聖光之下的殿堂坍塌了近乎一半,若有若無的黑氣縈繞在斷壁殘垣之上,像是蟄伏在暗處嘶嘶吐信的毒蛇猛獸,隨著歲月的退役一點一點蠶食這座由人類信仰構築的殿堂。

“信仰殿堂怎麼又在震動?”

神界湧動著無數金色光點,這是由世間最聖潔的靈魂,人性之中最溫暖的輝光組成的意識體,其中也包含著曆代從信仰殿堂退位的主神意誌。

它們熙熙攘攘擠作一團,看著遠處隻剩下兩根聖柱的殿堂,憂慮地竊竊私語道:“將世界與混沌隔絕的四根聖柱已經傾塌了一半,隻剩下象征著黑暗與光明的聖柱了。”

“可是拜厄大人和塞萊大人耗費了祂們大半的神力打開了神界和人界的通道,將意識送往人界……即使這樣,也無法阻止人類信仰的崩塌嗎?”

“不可能吧,前些日子象征光明的聖柱在千年後第一次亮起了輝光,說明有光明神殿信徒第一次得到了神界真正的神諭,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呀……所以為什麼……”

為什麼象征著黑暗的聖柱在這一刻發生了如此激烈的震動?

黑暗聖柱的劇烈震動吹響了黑氣反攻的號角。

原本蜷縮在自己領地休養生息的混沌之氣重振旗鼓,千絲萬縷的黑氣纏繞為一隻巨大蟒蛇的形狀,順著高入雲霄的黑暗聖柱層層攀援。

蛇身越纏越緊。

然而就在這時,在四枚聖柱中央的雲端中突然出現亮起一點亮銀色的浮光,無數黑暗元素在浮光中心聚集,勾連起周邊的光係元素不斷發生共振,一明一暗如同聚集摩擦的雷雲,在一刹那的碰撞下爆發出極為耀眼的金色光芒。

在遠處圍觀著的意識體們震驚地瞪大眼睛。

“那點銀光,是自誕生起就在信仰殿堂裡永遠沉睡著的希望嗎?”

“可是……ta不是不存在意誌麼?”

與此同時,在另一邊的道奇村。

長虹貫日劍意破碎。

在鋪天蓋地的黑暗之中,縱然是承載無情劍道大成者道心的碧海潮生也漸漸湮滅了最後一絲光芒。

如果想要亮起足以抵禦這片黑暗的輝光,僅僅隻是七級神術師的八十八個體外丹田儲存的魔力還遠遠不夠。

[吞噬黑洞]幾乎將整個道奇村淹沒。

然而在黑暗的中心,隱約還能看見一點微弱的藍色光芒。

蘇白將碧海潮生收回,利用[治愈]神術不斷補給魔力,終於撐起了這一小片隻能容納兩人的區域。

是水。

和熄滅[惡意之火]的水一樣,最終也是水守住了這最後

一片屬於人類的陣地。

拜厄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少女。

這一瞬間,祂腦海裡浮現出了許多念頭。

能夠釋放出如此大範圍[吞噬黑洞]的異化魔獸不可能僅僅隻是A級。

異教徒們早就在人界搜尋著神明的身份,道奇村則是專門為祂設置好的陷阱。

神明進入人界想要重塑信徒的信仰,然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自然也有想要趁此機會一舉弑神的異教徒。

而現在呢?

可吞噬一切的[吞噬黑洞]由人的惡念組成,以混沌元素作為催動的能量,在這些鋪天蓋地,不加掩飾的惡意之中,那承載著少女意誌的淡藍色水珠卻仍然撐起了最後的淨土。

在人界的某一個神話體係中,傳說潘多拉打開了宇宙之神贈予她的魔盒,釋放出了世間所有的邪惡——嫉妒,貪婪,傲慢,誣蔑,於是原本勤勞勇敢,善良正直的靈魂變得汙濁而邪惡。意識到自己做錯事情的潘多拉手忙腳亂地重新閉上魔盒,卻不小心將希望永遠地鎖在了盒子內

而在神界,也流傳著一個和希望相似的故事。

在天地開天辟地之前,世界誕生於混沌,後來天道創世,將世界從無序中建立,然而這片世界既然誕生自混沌,就存在著無數的惡念,因此為了驅逐混沌中隱藏著的惡念,天道贈予人界“勇敢”,“忠誠”,“勤勞”等意誌,並將這些象征著人性閃光點的意誌賦予神格,劃分為神界。

此後,充滿著人性之善,和重鑄世界“規則”的神統領神界,與混亂無序,邪惡墮落的混沌界形成天然的對立,數萬年如一日地保護著人類。

而希望作為唯一沒有被天道賦予神格的意誌,隻是作為信仰殿堂的源泉永遠沉睡在神界之中。

希望很難生出意誌。

因為希望隻能存在於每個人的心中,構成每個人對“神”,對這些所有美好品格最初的向往。

然而現在,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與混沌之中,少女用劍與道劃出的這片安靜無風的領域卻不由得讓拜厄再次想起了這個名字。

在無序的混亂之中,人最需要的是什麼?

在這片信仰逐漸崩塌,神殿走向墮落的土地,無論異教徒們如何用自由包裹惡念,以金錢名利行使審判之名,無論怎樣窮儘手段將人誤入歧途,卻永遠沒辦法磨滅,停止,甚至還會加以助長他們心中的希望。

祂看著少女的背影,終於忍不住出聲問道:“你……真的是人類嗎?”

少女轉過頭,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噓。”

她看著拜厄半晌,突然冒出一句話:“神許諾的分量是不是特彆重?”

拜厄一愣,而後點點頭:“對。”

在信仰之力足夠龐大的時代,神明出口的每一句話,都會變做人界一條不可撼動的規則。

“所以你會相信我,無條件地相信我,對嗎?”

蘇白牢牢地看著他說道。

拜厄遲疑了片刻。

但最終祂還是緩緩地點了點頭:“我當然不會出爾反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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