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官二鐘實在憋不住了。
膀胱如充氣一般,再不釋放馬上就要爆掉。
官二鐘謹記寢室的規矩,極其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推開門。
洗手間的月光如悲哀的小奏鳴曲,不知為何,今晚的月光格外亮。
官二鐘呼出一長口氣,終於可以解放了。
然而,推開門準備拉開褲子的時候,他的手愣住了。
單間的廁所裡,馬桶上全是濃稠的黑色血跡,漂流得如同被汙染的海洋。單間的牆壁上,密密麻麻如眼睛一般擠著用小刀刻著的“死”字,擁在一起,一瞬間讓官二鐘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差點沒站穩。
整個單間的地麵被打掃地極為乾淨,可那牆壁上密密麻麻的死字之中,用不知是血還是紅色油漆寫著兩行扭曲歪斜的大字:
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
萍水相逢為何無刃奪我
尤其那個“刃”字,雖然歪斜地要命,但是那個撇如同瘋癲的靈魂化成的長刃,對視覺造成了強烈的衝擊。
官二鐘嚇得馬上出了這個單間,不斷地告訴自己要穩定住情緒,儘量以最輕的幅度關上了門,顫顫巍巍地試探性地打開了另一個單間的門。
官二鐘刻意離門有一定距離才伸手打開的。
!!
還好,還好。
官二鐘深深吸了口氣,彆自己嚇自己。
什麼也沒有。
這個單間是正常的,官二鐘在裡麵快速解決完後,輕手輕腳回到了寢室。
月光如有形質,化作糾纏的影子走在他身後。
官二鐘上了床,剛要拉起被子,身體卻如被刺中八寸的蛇一般僵住。
他的對麵,同桌的床,......在動。
在動......在動?
在動!
那漆黑的床簾如同液體的陰影一般黏稠狀滾動,如同被極高溫度的沸水煮開的黑泥汙垢,從深淵揉搓至人間,渾圓地凝固著。而那原本很像黑色條紋的細眼睛仿佛真成了細眼睛,在窗外的月光下如觸手般扭動。
如銀的月光流駐下來,仿佛上帝造人般一點眼珠,賦予其光芒,那細長扭曲的眼瞬間安靜了下來,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一隻,兩隻,三隻......
一共有九隻。
九隻細長寧靜並淡淡發出光輝的眼睛。
像是似曾相識的什麼東西。
不知道是不是官二鐘眼花,有些明亮的月光下,那九隻細長的光眼越來越明亮,襯得像如同陷入泥潭的半月。而那九隻眼睛如同遊魚般在汙泥中轉開,慢慢旋轉排布成了輪狀。
官二鐘不記得在暈眩前看到了什麼東西,他隻記得,耳邊好像響起溫柔的低語,輕得如同月光流作的童謠,如弱水一般卷著他沉入夢鄉。
再醒來,就是白天。
第三天了,官二鐘想。
他的胸口不知為何,有些隱隱地作痛。他用手輕放了一下那個位置,不知為何又猛地想起王宵之。
沒錯的話,今天,就該他下放去做廣播體操了。
是生是死,妄作定論。
但他絕不會丟下王宵之一個人。
官二鐘已經給自己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建設。
隨著第二節課的結束,班裡的恐慌感再次到達極致。
仿佛人的交錯呼吸成了收張器,成了被拉遠的彈弓,成了被勾滿的握箭之弦。
命運之際拉出弦音。
弓箭,發射。
“叮鈴鈴~叮鈴鈴~”
“滴答滴答douruaim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