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片刻後,謝知影牽起唇角,嘲諷似的輕嗤了聲。
謝知影清楚的知道自己比起其它人,優勢就是這一副皮相。
長裙和香水,鎖骨與腳踝。
她無比清楚的明白,從什麼角度的微笑和低頭,能撩撥動人心底的易燃禁區。
食色性也。
惡心的很。
也包括自己。
謝知影很聰明,八麵玲瓏的她能夠輕而易舉地去討人歡心,然後輕輕鬆鬆地拿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
除了顧之烽。
*
謝知影踩著高跟鞋到達夜宴。
謝知影一推開房間門,就瞥見謝嶼衡沒正行似的窩在沙發上,周圍都是妝容豔麗的漂亮小姐,正一邊和人互相灌著酒,一邊嘻嘻笑成一團嵌進女人堆裡。
完全沒有半點電話裡說的“喝多了想回家”的樣子。
謝知影唇角一勾,似笑非笑般的輕嗤了聲,然後抬起手,敲了敲門框,語氣裡噙著點笑意:“謝小少爺,回家嗎?”
如同潤玉滑入瓷盤般清冷的聲音響起,方才還喧鬨的房間頓時寂靜了下來。
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地轉過頭,將目光放在了靠在門邊上的謝知影身上。
謝嶼衡臉上方才還掛著笑容,此刻頓時僵住,整個神情都變得尷尬起來。
他站起身,局促不安地喊道:“姐…”
坐在對麵的唐少一笑了聲,然後放下自己高翹著的二郎腿,將身體前傾按住那枚車鑰匙,朝著謝嶼衡的方向一推:“這車借你了。”
謝知影將兩人這互動看得明明白白,她眼裡依舊帶著笑,朝著謝嶼衡昂了下下巴:“解釋一下?”
謝嶼衡還在吞吞吐吐,但旁邊的人卻嘴快地笑嘻嘻說道:“謝姐姐,唐少爺說隻要謝少把你喊出來,就把這車借他開。”
說完,看好戲似的撞了撞謝嶼衡的肩膀。
謝知影會意地“啊”了聲,然後一雙好看的眼睛輕眯,目光不輕不重地落在了謝嶼衡身上。
謝嶼衡自知理虧,垂著眼不敢看謝知影的眼睛。
就在所有人以為謝知影要動怒的時候,卻突然看見她直起身,唇角稍揚,低下頭輕輕地笑了聲。再抬起頭時,那雙招人的眼睛裡帶著一層淺淺的笑意。
謝知影邁開步子朝著沙發的方向走了過來,語氣聽上去沒有半點不悅:“唐少爺可真給我麵子,三千多萬的車就這麼借給阿衡胡鬨。”
謝知影在謝嶼衡身邊坐下,雙腿交疊,黑發搭在裸露的肩頭,鎖骨處那處黑翼蝴蝶顯得招人心魄,莫名讓人有一種上前親吻蝶翼的**。
謝知影拿起麵前的酒杯,指腹一點點地摩擦過杯壁:“不過唐少爺不用這麼大費功夫,您要想我來,直接和我說就行了。”
唐少一笑了,鬆開自己懷中的女伴:“謝大小姐倒是會哄人,但誰不知道想見你一麵,可不容易。”
謝知影抿了口酒,沒接話:“玩什麼?”
唐少一將身體往後一靠,一雙眼在謝知影蝴蝶下那翻湧的雪色上輕輕一掠,然後笑著說:“俗人的局,也就玩些尋常遊戲。真心話大冒險,謝大小姐給麵子嗎?”
這句話一出口,周圍的人神情了然的互相對視。
謝知影是謝氏的大小姐,大小就養在豪門裡千嬌百貴的千金,唐少一膽子再大也不敢對她有什麼不恭敬,眼下也不過是想借著遊戲的名義,滿足自己的私心。
謝知影笑了聲,然後點頭:“好。”
幾輪下來,謝知影的運氣向來不錯好,轉盤上的指針滴溜溜地繞了好幾圈,周圍的人幾乎挨個都點了個遍,就是沒有落到謝知影身上。
唐少一有些煩躁。
大概過去了半個多小時,紅色的指針終於顫顫巍巍地停在了謝知影的方向。
謝知影臉上沒什麼表情:“真心話,問吧。”
所有人都頓時來了精神,就連謝嶼衡都提起了些勁,一雙眼睛無比緊張地盯著唐少一的嘴,期待他問出來的問題。
唐少一笑了笑,伸出手拿起麵前的酒杯,抬眼問道:“謝大小姐上一個喜歡的人,叫什麼名字。”
謝知影的動作有片刻不易覺察地停頓。
唐少一這個問題一出口,謝知影腦袋裡便無比清晰地跳出一個人的身影。
腦海中的那人有一雙清冷寡情的眼眸,每次看向自己時,如同隔著千萬座淩冽的冰山,疏離而又冷淡。
她喜歡的人,從來都隻有一個。
謝知影笑了下,然後放下酒杯:“大冒險吧。”
周圍的人頓時起了哄。
“謝大小姐,什麼人啊這麼寶貝似的不能說。”
“說出來讓大家聽聽嘛,我們都很好奇是什麼樣的人物能讓謝大小姐動心。”
謝知影神色不變:“大冒險吧。”
唐少一大方抬手:“那謝大小姐選一張牌?”
謝知影伸出手,從那疊高高摞起的牌堆裡抽出一張——
向等一會兒開門進來的第一個人告白。
謝知影運氣算好,牌堆裡尺度大的牌有許多,這一張比起來最為溫和而又不大過分。
而就在說話間,夜宴包間的門再次被人推開。
周圍的人連連起哄。
謝知影也並不拘著,大大方方地起了身,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可就在距離門不到兩米的地方時,謝知影驀地看清了推門進來的人,她步子一頓,臉上那明媚的笑容卻在片刻瓦解。
推門進來的男人額前的黑發細碎而又溫柔,穿著鑲著金絲紋路的黑襯衫,眼神清冷但卻又偏偏吸引人的視線。
他渾身上下氣度不凡,帶著股生人勿近的氣場,抬眼將目光輕輕放在了麵前的謝知影身上。
一如既往,帶著冰冷的涼意,淩冽而又疏離。
顧之烽。
謝知影避而不談的真心話答案。
現在變成了自己大冒險地實行對象。
謝知影:人生真他媽變幻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