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開始下雨了。
顧之烽慵懶地靠在旋轉椅上, 白色襯衣前的兩顆扣子沒扣上, 鼻梁上架著副金絲邊框的眼睛,頭發淩亂。
他拿支鋼筆支著自己的太陽穴,眉頭擰起, 薄唇抿成一條線, 另一隻手一張張翻看著昨晚從那夥人手裡拿來的照片。
然後, 目光在其中的一張上停留。
照片上的謝知影正在換衣服, 露出一截雪白的背, 以及那對精巧的蝴蝶骨。
她微微側過頭, 半縷頭發搭在自己的唇邊, 襯得紅唇越發嫵媚勾人。
精致的眉眼,就算是無比拙劣的拍攝,都能給人幾分酷似寫.真的感覺。
然後, 挑撥起人最原始的**。
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占有她, 在她身上一寸寸地印下自己的痕跡和氣息。
顧之烽眼底有幾分慍色。
他不能容許有任何一個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再去染指。
他手腕一抬,將照片摔在了麵前的茶幾上。然後將椅子旋轉,身體正對著麵前的落地窗, 朝窗外望去。
他手中把玩著鋼筆, 指腹捏著筆帽處的金屬條,微微用力,筆帽合緊, 發出清晰地咬合聲。
周助拎著塑料袋走了進來, 似乎是覺察到顧之烽渾身的低氣壓, 他弓著身體,將手上的東西放在桌麵上:“顧董,藥我都買回來了,真的不喊楊醫生來看看嗎?”
“不用。”
顧之烽沒轉身,語氣寡冷:“你可以回去了。”
顧之烽今天有些感冒。
或許是還因為剛回國不久,行程都堆積在一起,加上要同各式各樣的人應酬,所以在這種高頻率的工作下產生了臨時反應。
雨越下越大,敲打在窗戶上,然後淌下一穿穿彎曲的水痕,扭曲了窗外的景色,模糊了眼前的視線。
遠處車燈閃爍了下,然後有輛黑色的轎車駛來,在公寓樓下停住。
緊接著,車門打開,有人從車上下來。
從這個角度看,隻能看清一個模糊的影子。
但卻隱隱約約能從那妙曼的身形,和舉手投足間的風情看出些熟悉。
顧之烽轉過椅子,將鋼筆放進筆筒。
本來準備離開的周助去而複返,眉頭緊皺,神色複雜地開口說道:“顧董,有人來拜訪,是……”
顧之烽眸色如墨,聲音如常:“讓她進來。”
*
周助理打開門,目光試探打量了謝知影一眼,然後說:“謝大小姐,您可以進去了。”
周助理覺得,今天的謝大小姐看上去,和以往都不太一樣。
她一雙好看的眼眸裡平靜如水,神色如常。但是卻帶著幾分莫名的壓抑和冷淡,與平時那副巧笑嫣然的樣子截然不同。
謝知影語氣平靜地說了句謝謝,然後擦過周助理的肩,進了屋。
周助理下意識地向後看了眼,心中雖然疑惑謝知影為何突然上門,但卻還是很有職業素養的不去多問。
他看了下手表,正準備離開時,冷不丁被叫住。
謝知影將頭微偏,眼裡宛若隔了層薄霧:“周助理,顧之烽是不是借了我父親一筆錢。”
她還是想問問。
周助理的步子一頓,立刻就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然後他立刻反應過來,八成是謝大小姐得到了風聲,想要上來核實一下這件事。
臉色這麼難看,可能也是因為知道自己父親做的那些齷齪事之後,所以才失落吧。
周助理歎了口氣,然後點了下頭:“的確有這回事,不過——”
“我知道了。”
謝知影眼簾輕垂,從喉裡發出一聲輕輕的哂笑,帶著些許諷刺:“多謝。”
說完,將頭轉回,邁開步子朝著顧之烽所在的房間走去。
周助愣在原地。
怎麼感覺,和自己預想中的情況不太一樣。
周圍很安靜,將書房裡秒針轉動的聲音襯托的格外突出。
謝知影推門進去。
顧之烽背對著她而立,麵前是一大片落地窗,從這個角度可以無比清晰地朝下俯瞰,高樓大廈,川流不息的車輛。
顧之烽:“有什麼事嗎?”
謝知影倚門而立,她耷拉下眼皮,眼睫在臉上打出清晰的倒影。許久後,輕輕開口:“顧先生,昨晚,你遇到我時,說是去拜訪朋友。”
“所以,那位朋友是誰?”
她想給顧之烽解釋這一切的機會。
隻要他說,自己就願意相信。
顧之烽頓了下,他轉過頭,眼神寡漠:“所以謝大小姐特地來這裡找我,隻是為了問這個?”
謝知影掀起眼皮:“我隻是想要個答案。”
顧之烽淡聲:“你不認識。”
謝知影的心驀地顫了下,從胸口處反反複複的傳來一股仿佛被撕裂般的疼痛,她深吸一口氣:“沒有這個人,對嗎?”
她其實早就應該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