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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裡的毒耗子又按耐不住了,探出肮臟瘦小的身體,發出細微的“吱吱”聲,它們在試探著牢裡的“龐然大物”,好竄出去帶回搜刮來的吃食。
黑爪子勾住了掉地上的腐肉,淩霄道長垂眸,伸手按住了毒耗子的尾巴,輕歎聲道:“本來該是像這毒耗子一樣,毫無反抗之力的。”
語氣裡不乏遺憾,唯獨沒有恨意,他想殺了沈澈,但和殺那些人是不一樣的。
“宋姑娘,你該回去了,有些事知道了,未必是件好事,你隻需知道,往日種種,於你無害。”淩霄道長逗弄著毒耗子,散漫地說著。
潔淨的道袍沾上了泥灰,往日裡仙風道骨的道長,此刻頗為狼狽地關在這,與周圍格格不入,又好似早融在了一塊。
“我阿爹曾和我說過,鎮國侯府受百姓愛戴,受萬人敬仰,其族中子弟當心係百姓,勿意,勿必,勿固,勿我。”【注1】
淩霄道長輕喃這幾個字,“宋姑娘何意?”
“你所說非我之願,你所做非我之求,既如此,這些事我是必然會管的。”宋玖鳶說道。
“頑固不堪。”淩霄道長掐緊了手裡的毒耗子。
宋玖鳶深深望了淩霄道長一眼,轉身離去,“道不同,不相為謀。”
牢房的木門重新關緊,腳步聲慢慢遠去,淩霄道長沉沉吐了口氣,鬆了鬆手指,放走了不斷掙紮的毒耗子。
許久,他掩麵低泣,“這麼多年過去了,終究是走了條錯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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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大牢外,病倒的沈澈出現在這,背著門站立著,懷裡抱著兔絨披風,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轉過身去,淺淺笑著,“宋宋,我來接你回去。”
“無事獻殷勤,說吧,沈大人想做什麼?”離沈澈還有三尺遠,宋玖鳶便止住腳步,目光落在他暈紅的臉頰上。
她心裡嘟囔著,病都還沒好,就跑出來吹風,難怪身子骨這麼差。
沈澈垂下眼瞼,“我知曉自己做錯了什麼,特來向宋宋賠罪。”
“打住,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沈大人這句賠罪,恕我承受不起。”宋玖鳶抬起手,拒絕之意很明顯。
沈澈抿唇,還是執拗地走上前,把披風蓋在了宋玖鳶身上,退步時,彆過頭去,狠狠咳了好幾聲。
“天冷,宋宋莫要著涼。”沈澈輕聲說道。
“我還以為沈大人不知道這天有多冷。”宋玖鳶陰陽怪氣地說著,瞥了眼沈澈身上單薄的衣服,眸中流露幾分了然。
又跑來和她玩這套。
沈澈依舊鎮定,抬頭朝她討好地笑笑,“出來得急,未想到添衣,宋宋莫怪,等我們回去,宋宋想讓我添多少,我便添多少。”
“誰要和你回去?”
“宋宋還從未去過我家中,可我已叨擾宋宋許多次了,禮尚往來,合該請宋宋去府上坐坐的。”沈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