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謝驚瀾的臉色依舊蒼白,可眸光卻是清明的。
若去把他的脈象,便會驚訝的發現先前那些力儘衰竭之相已全水消失,他的脈搏較之旁人依舊是虛弱的。
可虛弱之中卻蘊藏著一絲生機。
——這縷生機是楚嫵這些天精心調養賦予他的。
謝驚瀾隻盯著楚嫵看。
“侯爺,我知曉我生得貌美,叫人百看不厭,但你總是盯著……總歸不太妥當吧?”
“你喂他吃了什麼?”謝驚瀾忽而問。
“藥啊。”楚嫵的語調仍是如此漫不經心,“一種可以暫時叫人喪失心智的藥,片刻後他就會清醒過來,什麼都不記得。”
說到這,楚嫵頓了頓,朝謝驚瀾露出一笑。
“可到底及不上侯爺心狠。”
楚嫵彼時喂給林太醫一顆藥丸,伺候他發狂的動作皆是因此而起,隻不過那些話嘛……
禁衛軍闖進來時,林太醫是背對著眾人,他們聽到那熟悉的聲音便以為是他發出來的,實際上,恰處在同一視角的謝驚瀾正看得清楚。
那動靜明明白白是楚嫵弄出來的——她會腹語!
早在那些人進來前,楚嫵便給謝驚瀾吞下了另一種藥,能製造出舊傷複發的混亂模樣,脈象上也讓人瞧不出任何異常。
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中途還醒來了一次,直愣愣的把那個林太醫捅死了!
所以楚嫵才說謝驚瀾將借刀殺人那手玩得溜啊!
明麵上是“辱我夫人者——死”,可實際上呢?指不定在發現對皇上的怨念呢。
他現在弄不死皇帝,可隨便斬斷他的一隻爪牙,仍是輕而易舉。
“他該死。”
謝驚瀾並不欲跟楚嫵爭辯這個問題,彼時他的身體雖然昏睡著,可意識卻是清醒的,能聽到後麵的所有對話。
再看向楚嫵時,謝驚瀾的眸子似沒那般陰寒,反而多了一縷沉沉深色:
“你無須做到如此。”
楚嫵早把方才在皇帝麵前那張梨花帶雨的臉給收拾乾淨了,此刻眼梢仍帶著些紅意,卻是媚的。
她跟京城裡那些貴女全然不同,在謝驚瀾麵前調出一個愜意的姿勢,斜斜的靠在馬車上,卻不難看,潑墨的烏絲垂下,為那張白皙的臉平添幾分的神秘。
聽到聲音,她抬起頭,“你的前未婚妻都派人來殺我了,我不過是害她禁足半年罷了,相比之下,這點懲罰無傷大雅,根本不嚴重吧。”
頓了下,楚嫵眉梢微挑。
“還是說,夫君心疼了?”
京城裡可不隻有楚曦月一個聰明人。
這兩位也對皇帝的陰謀一清二楚,瞧瞧,楚嫵不過是將事情同楚曦月的一個愛慕者車上了關係,她便必須背上這口黑鍋!
謝驚瀾不清楚楚嫵究竟是真的沒聽懂呢,還是故意裝作不懂。
片刻後。
“與他無關。”謝驚瀾開口,“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嗯?”楚嫵的眼梢微挑,儘是嫵媚撩人的弧度,“夫君好生奇怪,你又不說清楚我如何知曉?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
謝驚瀾:“……”
確定了。
她,就是故意的!
這次自己入宮受傷,皇帝少不得賞賜一些寶物安撫,其中一半是給他治傷的藥材,而另一半,卻成了珠寶首飾。
是給誰的自不用多說。
謝驚瀾同樣十分清楚那個老皇帝喜好以及心思,那人過於覬覦的神態終究是叫他心底不快了。
他告訴自己,這點不快源自於對方占了承恩侯夫人的頭銜,無論如何,現如今在名義上她是屬於他的,這亦關乎著侯府的顏麵!
有些話不好明說,否則她的尾巴還得翹到哪兒去都不知道呢,是以,謝驚瀾唯有道:
“清譽對一個女子是何等重要,相信不用我再多做說明。”
這個朝代的男女之防雖不甚嚴重,但哪怕到了開明的現代乃至修真界,某些陳舊觀念仍然存在。
楚嫵聞言卻是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呢……”
好意提醒的謝驚瀾:“……”
楚嫵:“放心,你說的這點我其實也是有考量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