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驚瀾略一頷首。
“這位大師在哪兒？”楚嫵問道，她的雙手依舊搭在謝驚瀾的輪椅上，作勢便要推人過去。
小沙彌趕緊叫停，“這位女施主請止步！”
“嗯？”
楚嫵側首看過來。
尚且年幼的小和尚或許不知道女色為何物，卻也是能辨彆美醜的，尤其那人的眼眸如此明亮，一下子，說話都有些磕磕絆絆的。
“師、師叔隻請了謝施主過去……”
楚嫵抿唇而笑，“但也沒說我不能一塊過去對吧？”
“這……”
小沙彌真給難住了，抬起做禮的手，無意識的摳摳腦袋上的戒疤。
小沙彌生得雪玉可愛，唯獨那顆腦袋剔了個光光，跟顆光潔的雞蛋似的，小小年紀，上麵卻也點了幾個戒疤。
穿著一襲樸素僧侶袍，明明是尚且稚嫩的臉卻要做出塵的表情……彆有一番可愛。
“小和尚，你點戒疤的時候痛不痛啊？”楚嫵下意識就想摸摸他的頭。
“啊？”
覺察靠近的動作，小沙彌連忙後退一步，仿佛眼前的不是什麼大美人而是什麼洪水猛獸，臉頰卻可疑的紅了。
“這位施主，請你自重！”
“我哪裡不自重了？”楚嫵的神色比他還無辜，“常言道，若你心中念佛，那麼佛便自在心中……”
楚嫵這一套的詭辯下來，將小和尚徹底給聽懵了，不由覺得——
啊，好像她說的也對哦……
謝驚瀾在旁邊清晰的將楚嫵戲弄小沙彌時津津有味的臉看在眼裡，那是一種自在放鬆的、截然不同的豔。
他甚少見過。
“適合而止。”謝驚瀾出聲阻止，“那還是個孩子。”
小沙彌立即朝他投去感激的眼神。
謝施主平日看起來又凶又不好靠近，沒想到竟是個好人嗚嗚嗚……
謝驚瀾卻避開了小沙彌的目光。
楚嫵理直氣壯：“正因為他還是個孩子才更不能放過他啊！”
謝驚瀾：“……”
雖不明白對方在說什麼，但那想必肯定不會是什麼好壞。
“你可以走了。”為了防止楚嫵繼續折騰下去，謝驚瀾出聲主動勸退小和尚，見對方仍在猶猶豫豫的神色，又補充，“我會過去的，一個人。”
-
最後，謝驚瀾去見大師，楚嫵則獨自在寺廟各處逛逛。
禪院裡，古鬆樹下。
一袈裟僧人正拈花靜坐。
跟外人想象中的大師不同，這位了空大師的麵貌十分年輕又雋秀，看著不過二十來歲，然，抬頭時，唇不彎而笑，一雙眸子通慧達明，頗有幾分神性。
端然是我佛慈悲，佛度眾生的模樣。
謝驚瀾的輪椅推進來時，年輕僧人正好將對麵那桌的茶水斟上要收回手來，顯然是料準了時候，而他麵前還有一副棋盤。
棋盤與子並不珍貴，隻是普通的石子打磨而成，但似乎經過不少年歲和時光的磋磨，於是顯得貼手又溫潤。
平白生出一股佛性。
了空抬頭朝謝驚瀾望來，細碎的日光從樹縫裡漏下，落在年輕佛子那張臉上，顯得他的表情似悲似喜，他道了一聲佛，才道：
“謝施主，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