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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枝驚鵲在飛星馬場等了許久,一會兒搓手也一會兒踱步,沈長安看得直頭疼。
終於,馬蹄聲由遠及近,彆枝驚鵲抬眼,表情先喜再驚。
好消息,小姐安然回來了。
壞消息,小姐是和小侯爺同乘一馬回來的。
不幸中的萬幸,小姐帶著帷帽,還好還好。
大昭男女大防其實並不嚴苛,但再不嚴苛,同乘一馬這件事也實在是太過親密了些。
待言如許下了馬,走到彆枝驚鵲身邊,彆枝忍不住提醒:“小姐,這一路沒人看到你的臉吧。”
言如許被陸逢渠莫名其妙抱了一路,本就頹喪,臊眉耷拉眼說道:“沒有。”
驚鵲輕拍自己的胸口:“那就好那就好,小姐你是不知道小侯爺在京中的人氣,你這般占人便宜,讓彆的貴女看了,怕是要背後說你好一陣子壞話呢。”
言如許驚呆了:“我……我占他便宜?!他滿瑾城喊我名字追我三條街,我回頭看他一眼都算我輕薄他!”
彆枝驚鵲見自家小姐胡說八道起來完全不管陸小侯爺這個正主還在,四手並用去捂言如許的嘴。
陸逢渠還是一張波瀾不驚的臉,隻對正在洗馬的餘旺說道:“餘兄,在下這裡有個交易想同你做,你可願一聽?”
餘旺回頭,他沒想到陸小侯爺會稱呼他“餘兄”,也沒想到他會自稱“在下”。
“小侯爺折煞小的。”餘旺趕緊哈腰:“您但說無妨,小的洗耳恭聽。”
“飛星馬場的差事又苦又累又不賺錢,我幫你贖身脫奴籍,你來我府上幫我做事可好?”陸逢渠道。
餘旺低頭,看不見表情,聽了陸逢渠的話頓了頓,似是不明白為什麼小侯爺看上自己,繼而說道:“小侯爺抬舉我了,小的能有什麼本事為您做事呢?”
聲音裡帶著恭敬,但拒絕的意味也很明顯。
言如許此時站在旁邊便有些尷尬了。
她能感受到陸逢渠和餘旺之間的微妙氣氛,正是這種微妙讓她覺得奇怪。
按理說,餘旺隻是馬場的一個小工,跟陸逢渠身份差距極大。
她一早聽聞飛星馬場的房老板在京城屬於黑白兩道通吃,尋常勳貴他不放在眼裡,手下也多跋扈,可那也得是錢老板的正經心腹才有的資格。
這些洗馬的、灑掃的、端茶送水的,除卻微薄的工錢,都是靠貴人們打賞生活,沒有怠慢客人的道理。
可是這個名叫餘旺的小工,自打陸逢渠進來,他便不怎麼上心,陸逢渠提出要同他交易,他整體的姿態給人的第一感覺是防備。
陸逢渠說出了交易的內容,彆的不說,單論“贖身脫奴籍”一事,便是多少下人一生的奢望,可餘旺都未曾問一句為什麼,也未曾多做考慮,便拒絕了。
真是奇怪。
不隻餘旺奇怪,陸逢渠也奇怪。
連她這種深閨女子都能看出餘旺對他的敷衍,他卻渾然不在意。
而且,這洗馬小工身上能有什麼本事,能讓陸逢渠放低姿態同他做交易?
陸逢渠聽到餘旺的回答,並無氣惱,隻是雲淡風輕地說出了驚雷一般的話:“餘橫舟,這是你替餘家改變命運的唯一機會,你真的要錯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