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讓陸逢渠坐在榻上,脫了外衫,掀起裡衣的上衫,果真,包裹傷口的綿帛已經被殷紅的血浸透了。
她輕車熟路從塌邊的櫃子上拿過郎中配好的藥膏,用手輕輕將白布揭開,血漿和傷口纏纏綿綿,即便言如許的動作很輕,可血肉還是被白布拉扯起來,讓人看著都不禁想要發出“嘶嘶”的忍痛聲。
“疼嗎?”言如許用帕子蘸了清水擦拭著傷口周圍的血汙,又用指腹剜了藥膏柔柔敷著傷口。
陸逢渠的雙眸濕潤溫柔,他看著言如許,搖了搖頭。
可言如許正低頭為他上藥,看不見他搖頭,見他遲遲未說話,便抬頭看他,露出一個詢問的表情。
陸逢渠當即答道:“疼的。疼……”
陸逢渠的聲音裡有明顯的撒嬌意味,言如許翻了他一個白眼:“疼就好好聽郎中的話!也不知道是誰傷還沒好,就跟段收比酒量!比酒量倒也算了,也不知道你倆腦子抽什麼筋居然還比吃辣!不知道的還以為飛熊嶺的辣椒醬能有多好吃,區區一個月居然讓你們生生吃光了兩壇。純是腦子有坑!”
“知道了。”陸逢渠乖巧道:“我聽話。不比了。”
言如許沒再說什麼,幫他把棉布纏好傷口,起身要走。
“阿許。”陸逢渠叫住言如許:“謝謝。”
言如許怔了怔,這是個很簡單的詞彙,可從陸逢渠這麼一張不可一世的嘴裡說出來,還是令她有些不習慣。
她歎了口氣:“真的謝我,就趕快好起來。”
陸逢渠目送言如許離開,繼而盯著自己的傷口出神。
他剛醒過來的那兩天,其實是郎中為他敷藥療傷的。
可他很想言如許。這想念很是奇怪,這幾個月他們明明朝夕相處,可他就是很想言如許,甚至比之前還要想她。
男人的想念有時候是很卑鄙的,他為人兩世,第一次使了性子。
隻有言如許在旁邊看著,他才乖乖配合郎中,好好吃藥,好好敷藥。
氣得言如許在床榻邊上指著他鼻子罵他是個潑皮無賴,郎中遇到他這種病人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可即便這樣,他也覺得很歡喜。聽到她的聲音,聞著她衣服上的皂角香味,他就覺得歡喜。
直到後來,他這兩道傷口遲遲不愈,換了好幾味藥方都不怎麼見效。言如許看他上藥的眼神就從不耐煩慢慢變成了擔憂。
他喜歡她那樣看他,他知道,她的心其實很軟。嘴上說著讓他剜心裂骨的話,可他一旦有什麼危險,她總是擔心他的。
不管這擔心是出於愛意還是出於善意,他都很喜歡,他喜歡她掛念他的樣子。
陸逢渠第一次覺得,要是這傷口永遠都愈合不了就好了……
……
段收的確說話算話,三日後,他派出去的人順利返回飛熊嶺,帶回來的消息仿佛是拚圖的最後一塊,將傅靈川的來曆終於拚湊出來。
段收直接說了結論:“傅靈川,或者說整個傅家,是端王舊人。”
“端王?!”
已故的端王魏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