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年嘴唇抖了抖,說:“岑越,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什麼時候結婚,醫生什麼時候有空。”
“……”
岑年的拳頭一瞬間攥緊了。
他渾身劇烈顫抖著,指甲深深嵌入肉裡,有血流出來。
良久,岑年抖著嗓子艱難地擠出一句話:
“我知道了。你滾吧。”
“知道就行。”岑越笑了笑,好像現在才想起來,“哦,對了,哥,請柬我們這兒有備份。剛剛,仆人已經把備份的請柬發給傅燃了。”
言下之意,一切已經無可挽回了。
你死心吧。
說完這句話之後,岑越沒等岑年的回答,便離開了。
暮色漸沉,這是個寒冷的冬天,窗台上冰涼的餘暉一點點收斂,室內的溫度也漸漸涼了下來。
岑年蜷縮著,像是很冷,他一陣又一陣地痙攣乾嘔,過了很久才慢慢平複下來。
良久後,岑年疲憊地站起身,卻不小心踩到桌布,桌麵上的所有東西被扯帶著,稀裡嘩啦地砸在地上,玻璃碎片、書本、茶杯等混雜在一起,一團糟。
岑年麵無表情地看著那一片狼藉。
他的眼神很麻木,那亂糟糟的一團絲毫沒有觸動到他。
直到,他的視線觸及一個小小的東西,晶瑩圓潤,印著一點點夕陽,顯得十分可憐。
“不,不……”
岑年的雙眼慢慢睜大,他慌亂地跪下身在一地狼藉裡不停地翻找。碎片紮進他膝蓋裡,很快有血流出來。
他終於找到了想要的東西。
那是一個玉質小狗,玉看得出是好玉,但是那雕工並不精細,轉刀也顯得很粗糙,似乎出自初學者之手,乍一看上去像是地攤邊十塊錢可以買好幾個的地攤貨。小狗的眼睛圓溜溜的,很是可愛,可此時它渾身布滿裂紋,幾乎馬上就要碎掉了。
岑年小心翼翼地捧著它。
迎著暮色,他的眼睛裡盛滿了小心翼翼的希冀、忐忑,像是將燃未燃的火苗,在風中搖曳著。那一點晶瑩盛在他手心裡,顯得脆弱而美麗
‘嘩’。
它最後還是碎了。
岑年維持著原本的姿勢,頹然地伸著手。
他表情不變,但眼神一點點沉寂下去,就像一潭死水,連最後一絲波瀾也消散。
半分鐘後,他捧著碎片,跌回椅子裡,一言不發。
直到地麵上的一陣音樂把岑年驚醒。
那是一個早就該淘汰掉的手機,他卻遲遲沒換。就像逢年過節時,明明知道傅燃是群發的祝福短信,岑年也一條都沒舍得刪。
此時,那個幾乎要沒電的手機,屏幕亮了。
屏幕中間有一道剛剛摔出的裂痕,岑年有氣無力地拿過手機,用袖子擦了擦花掉的屏幕,定睛一看:
“為什麼不接電話?”
發信人:‘他’。
岑年一愣。
他剛要打字,手機又一陣震動:
“都是成年人,我長話短說了。”
“我喜歡你。”
“……”
岑年大腦一片空白。
那短暫的一秒,無數念頭湧現又消失,但他一個也抓不住。他隻能看著無數思想走馬燈似的一個個閃過。
他心裡擠滿了多到裝不下的哀慟與苦悶,剛剛嘗到一點甜,卻不敢信,生怕那是苦藥外麵裹著的糖衣。
“我……”
他抖著手打字,手心裡全是汗水,滑膩膩的。他覺得自己要喘不上氣來,心跳的速度有點太快了,耳邊一陣轟鳴。
岑年顫抖著,把編輯好的短信看了兩遍,按下‘發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