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厚展身後站著的風載音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在爺爺麵前,很多人都會被氣勢壓住,不敢說話,他看上去一點沒感覺到,甚至主動詢問:
“風老先生需要我說一說風先生的情況嗎?”
風厚展打量他,
半晌哈哈一笑,
對風雪鄉說道:“是個負責的人,也怪不得小九你喜歡了。”
坐在對麵的風雪鄉姿態端莊,和他一樣臉上帶笑,隻是很淺淡:“是啊。”
“阿實,你過來。”
於實對這父子兩的關係已經差不多弄明白了。
彆的不說,來看生病的孩子,完全不聽他的身體情況和日常生活起居之類,不會是什麼關心孩子的好父親。
他放下水壺走到風雪鄉身旁,才走過去,風厚展麵前的玻璃杯喀嚓碎裂,不曾動過的水流了滿茶幾,又淌到地上。
於實腳下一動,風雪鄉瞬間抓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動作。
在場沒人在意那滴答流淌的水。
風厚展身後的風載音與歲管家臉色都不算好。
家主與九爺鬥法,九爺根本不曾收斂,若不是風家主在前方像一座高山阻擋了風浪,他們都要受傷。
“哈哈哈,好!”風厚展眼神欣慰,“小九又有長進了,這樣讓你代表我們風家去春城處理事情,我也能放心。”
“這是載音,你的侄子,你也見過了,這次他會和你一起去春城。你這當叔叔的,可要好好帶著他多見識見識。”
“其他的事,你不用擔心,歲管家和榮管家都會安排好。”
風厚展站起來,又說:“對了,下次就不要再玩這種試探的小把戲了,傷了你自己又要耽誤許多事,我這當父親的也心疼。”
他說罷便走了,他身後的風載音還向風雪鄉點頭行禮,這才跟上去。
風厚展走後,風雪鄉仍坐在那一動不動,於實聽到角落裡的小窗誇張地喘一口氣,同時風雪鄉一張嘴,吐出一大口血。
於實立刻扶住了他,風雪鄉又是一口血吐出來,濺在他手掌上。
“嘔……”風雪鄉嘔吐不停,刺目的血跡染紅了腳邊的地毯。
“小窗!去叫醫生!”於實喊道。
“醫生?噢,噢!好!”小窗跑了出去。
於實滿手的血,將彎腰嘔血的風雪鄉扶起來。風雪鄉死死攥住他的手,黏膩腥氣的血從兩人緊貼的指縫間溢出來。
小窗很快回來了,她端著一個盒子,裡麵有一枚紅色的丹丸。
“這是歲管家送來的藥,說是,說是九爺下次要……注意自己的行為,不要再冒犯家主了。”
小窗越說越小聲,端著丹丸的手也在顫抖。
風雪鄉垂著頭,沒什麼反應,用撐在沙發上那隻手抓起藥丸塞進嘴裡。
片刻後,他不再吐血,脫力般整個人靠在於實身上。
血咒是控製力和約束力最強的咒。一旦施下,除非施咒人死不可解。
幻境的力量本身對於寄主血緣關係越近的人,越沒有效果。
風厚展不僅是他的生父,還是施下血咒的人,風雪鄉的幻境迷惑不了他,與他對抗還會引起血咒反噬。
…………
當天下午,歲管家來接風雪鄉前往春城,還帶上了於實和小窗。
他們乘車離開玻璃彆墅,去往風家內部的停機場,乘坐私人飛機。
風載音早帶著幾個人在那裡等著他們。
他對於風雪鄉這個九叔表現得又敬又畏,一路都走在他身後。
而風雪鄉,他看上去恢複了正常,新換了衣服擦去血跡後,他仿佛忘記了上午那一遭,連帶著和於實鬨的脾氣也忘了,笑著問他有沒有去過春城。
“我沒有去過春城。”
風雪鄉說了又搖頭,“也不對,或許我去過,但不記得了。”
“我沒去過,據說那裡很晚才會天黑。”於實拿著一本春城旅遊冊子在看。
風雪鄉坐在他身邊湊過去一起看,指著一頁說:“那裡很多賣玉的店,你喜歡嗎?”
“不要買,很多是騙人的。”於實說。
身後剛想說風家在春城也有幾家玉器店,九叔感興趣可以去看看的風載音,閉上了嘴。
飛機在三個小時後到達了春城。
如今的春城聚集了天南海北許多的除魔師,有名沒名的都來湊熱鬨。
那座連環墓在春城城郊,四周被圍住,還有官方組織危事局的人在看守。
收到召集令前來的除魔師,基本上都是被危事局工作人員安排在城裡居住,但南地幾個家族的除魔師不同,他們都住在自己的地方。
“九叔,按照您的要求,您的住處已經安排好了。”風載音親自將風雪鄉送到一個院落外。
還未進去,風雪鄉便對於實說:“院子裡麵有池塘,種了睡蓮,你聞到香味了嗎?”
於實驚訝:“你不是說不喜歡睡蓮?”
風雪鄉垂下眼睛,軟著聲音說:“對不起,我上午不該和你生氣,其實我不是不喜歡,隻是有點害怕……”
他漆黑的眼睛裡有一點亮亮的光:“如果一直牽著你,我就不怕了。”
於實晃了下神。
風雪鄉試探著勾住於實的手指,小心翼翼牽起。於實動了動手指,到底是沒有讓他放開。
走進去,於實果然見院子裡一個小池塘,紫色睡蓮鋪滿水麵。淡淡香味飄散。
“你喜歡這些睡蓮嗎?”風雪鄉緊盯著他的表情和眼睛問。
“喜歡,很漂亮。”於實回答。
風雪鄉笑起來,笑得格外開心,進屋後還在笑,那笑容有些奇怪。
於實問:“你在笑什麼?”
風雪鄉搖頭。
他在笑,他終於騙到於實了。
這院子裡確實有池塘,但裡麵並沒有睡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