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鄉沒管他,看向他帶來的醫生:“你進來,給他打針。”
手臂上突然刺痛,於實睜開眼。不等他掙紮,手臂被人按住。
一個聲音哄道:“在打針,馬上就好了。”
眼前模糊,於實好一會兒才看清那是誰。
“三哥?”
他想,對,應該就是三哥。
他成年後唯一一次生病,隻是小小發燒而已,三哥加班到大半夜,還特地帶了藥回來給他紮針。
“放心,三哥是醫生,紮針技術超好。”
三哥打著嗬欠,不知道加了多久的班,散漫的發型都有點維持不住,和他的人一樣萎靡頹廢。不過這樣仍然是很帥氣的。
於實記掛著三哥工作回來是不是餓了,有心想指點他去廚房煮點速食餛飩。
三哥無奈低笑,抽針丟到一邊,用棉球給他按著手臂的針孔止血。
“老四,這個時候就彆想著你哥餓不餓了,我總不會把自己餓死,好好休息吧你。”
他的頭發被三哥揉了一把。
於實擅長照顧人,很小的時候就主動承擔起了照顧哥哥們的責任,迫切希望能得到家人們的喜愛。
這麼多年來,看似是他在照顧家裡的兄弟們,但他心裡清楚,其實是他依賴他們比較多。
他想要家,想要家人們愛他,想要“家”
永遠不變,每一個家人都永遠陪著他,所以他緊緊維係著所有人。
他想,他隻要有這幾個家人就夠了。
“三哥……”
在床邊給病人打針的醫生,感覺到身邊九爺低沉的氣場,大氣不敢喘。
風雪鄉慢慢回握於實緊緊抓住自己的手。
“嗯,我在。”
風家人等在門外,不多時見九爺親自背著一個人出來,一驚之下連忙低頭,跑去開車門,將人送上車。
於實這場病大部分原因還是那水鬼陰氣入體,尋常藥物能起的作用有限,為了讓他儘快病好,風雪鄉準備前去拜訪明家。
明家本家離這裡不遠,早早收到消息後,風家的車到達時,已經有人在門口等待。
不論過往那些小矛盾齟齬,四大家到底守望相助多年,一家靈妖來訪,自然要慎重對待。
更何況他們明家的靈妖明堂上次鴟衡墓一行,到如今還未醒來。
聽聞風雪鄉此次要來幫忙喚醒明堂,明家人自然熱情備至,打開大門將車迎進去,早早收拾好客房等待客人入住。
明家的建築有許多像是寺廟形製,都是供家中除魔師修行,裡麵大多鎮著厲害的魔物。
安頓好昏睡的於實,風雪鄉前去見明堂。
麵容乾瘦,神情安詳的老人閉目躺在床上,旁邊守著兩位神情憂慮的中年人。
一人為風雪鄉搬來椅子,請他坐下。
風雪鄉掃過床上昏迷的明堂,神情不變,將手覆蓋在他的雙目之上。
明堂的昏迷和他有很大的關係,為了防止他破壞殺風厚展的計劃,風雪鄉利用梅夜遙的能力,還有明堂對梅夜遙的沒防備,才將他的意識壓在幻境。
若不是有求於他,風雪鄉更希望明堂就這麼昏睡到死。
可惜,下次就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明堂睜開眼睛的一瞬間,房間裡驟然爆發出一陣強大的力量,風雪鄉麵色一變,唇邊溢出血絲。
“叔公!”“叔叔!”兩個中年人見他醒來,還來不及高興,就見他傷了風家靈妖,登時大驚失色。
“出去!”明堂一揮袖,把兩個後輩甩出了房間,門也啪地一聲關上。
“我好心來喚醒你,明公這是做什麼?”風雪鄉撫胸說道。
明堂從床上坐起:“是你做的吧?不必如此惺惺作態。”
風雪鄉放下手,
與他隔了一段距離:“我今天來不是為了鬨事,
是有求於明公。”
明堂心知他沒有說謊,風雪鄉這樣的人,若不是有事相求,怎麼會放低姿態,剛才那一下更是躲都不躲,生生受了他一擊。
隻是這樣的示弱,明堂一點都不為所動。
“晚輩行事不當得罪了明公,願意賠禮道歉。”風雪鄉擦去嘴邊一點血漬,輕言細語。
明家靈妖的寄物恰好克製幻境,他們兩家向來關係淡淡。
明堂一雙眼睛能看人身上罪孽,甚至可看生死災劫。當年第一次見風家的小靈妖,便不喜他。
風雪鄉身上有親人血孽,是個注定噬親無情之人,會帶來腥風血雨。
縱使他生的美麗無暇,看上去再輕靈美麗,內心深處也是一片汙泥沼澤。
這樣的存在,隻會將靠近的所有人拉進泥潭裡,就像死在湖中不自知,想要將岸邊活人拖下去陪伴的水鬼。
“老朽受不起你的賠禮,速速離開明家吧!”明堂不客氣道。
“何必如此果決,我是誠心賠罪。”風雪鄉麵不改色,徐徐道:
“我身邊有一位五陰命,他體質特殊,易吸引陰晦之氣,我想請明公為他祛晦除災,再為他求一樣法器護身。”
“我也不求多,隻要明公的千年珠,取十八子為他做一個手串即可。”
“我可以起血誓,約定今後不主動對明家任何人出手,並為你做一件事。”
明堂氣得大笑:“賠罪?你這分明就是威脅!”
風雪鄉微笑:“這怎麼叫威脅呢?若我真的威脅,便會說……”
他直視明堂,笑容可親:“明公不願意答應我,是不怕我這微末幻境,但明家其他人也不怕嗎?”
明堂勃然色變。
“你奈何不了我,我也不介意明家去對付風家,畢竟我不在意他們死活。”
吐出囂張的話後,風雪鄉觀察著他的神情,又適時放低姿態低聲說:
“我隻在意這一個人,明公願意幫我,便拿捏住了我的軟肋,以後也不用忌憚我了,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