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一道清朗的少年聲音喚道。
莫存知交了任務,掃一眼走到身旁的小師弟,見他臉色紅潤氣色極好,想來在這坊市裡過得不錯。
“何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大師兄這麼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為要再等幾日呢。”於樂笑問,“大師兄可要休息幾天?”
“不必。”
莫存知提步就走,於樂跟在他身後,看他衣衫上有血,黑色的靴子邊緣都被血浸透,渾身一股淡淡血腥氣。
但他自己渾然不覺,進了張榜的大殿,又要去揭下一張黑榜。
於樂攔了一攔:“哎,我看大師兄不如還是先歇一歇吧。”
莫存知的手極冷,他的眼珠轉向於樂。小師弟的手非常溫暖,一股淡淡草葉香讓莫存知的目光動了動。
他看似平靜無波,但無人知曉他的腦海之中還有無數血色和殺戮。
被體內魔丹影響,已經快要壓抑不住魔氣的他,至今還以為自己隻是生了心魔。
在雪峰上苦修無用,便用屠殺魔修來發泄心中那股殺戮欲,苦苦壓製著不敢泄露分毫。
“讓開。”莫存知冷聲,揭下了那張黑榜。
於樂倒也沒有認真阻攔,在一旁看著,心中貓哭耗子般暗歎一句,真是可惜。
這張黑榜上的任務是,黃葉山,白雲府,丹砂老魔。
丹砂老魔用凡人女子煉魔丹,抓空了周圍數個縣的年輕女子,還不滿足,又擄了數個小門派裡的女弟子,甚至對大門派弟子出手,這才登上黑榜。
在莫存知降妖除魔的生涯中,這老魔隻是最普通的一個。
但就是這次尋常剿魔,卻是莫存知走向墮落的開端。
他一直壓抑的魔氣終有抑製不住的時候,劇情中,就在這次除魔時,他被丹砂老魔的魔氣影響,引動體內魔丹,短暫失去了意識。
等他勉強清醒過來才發現,他不僅殺死了丹砂老魔,還殺死了被丹砂老魔擄掠而來的上百凡人,以及數十位女修。
幾十年來都作為保護者的正道仙門大師兄,竟然對無辜可憐的女子們亮出了屠刀,沾了洗不清的殺孽。
他站在滿地屍體和鮮血中,多年信念一朝倒塌,分不清自己與那些被他殺死的魔修有何區彆。
帶著滿身罪惡與自我折磨的痛苦,他回到五嶽仙門對掌門師父說明一切,請他清理門戶。
可他師父狠狠懲罰他之後,卻隱瞞下了這件事。
然而,這並非出於愛護。莫存知看見師父望著他的眼中帶著嫌惡和後悔。
他說:“我早知你會變成這樣。”
莫存知不明白師父為何會這麼說,就像他小時候也不明白,師父明明是他最親的人,撫養他長大,為什麼卻總是用一種審判的目光看他。
師父不願再見他,讓他自囚於寒崖洞窟。
後來五嶽仙門出現魔修潛伏,害死弟子,鬨得人心惶惶,莫存知又勉強站出來保護弟子。
之後被人指認為魔修,冤枉他殺死同門,被師弟師妹誤會,被師門放棄……
慘得於樂都不忍心了。
於樂掬一把鱷魚的眼淚。
所以說,他如果幫大師兄免於這種厄運,大師兄犧牲一下來報答他也是應該的吧?
於樂伸手攔住揭榜後要走的莫存知:“大師兄,這次我與你一同去。”
“以你修為應對不了。”莫存知說道。
於樂:“那我為大師兄掠陣,大師兄就當帶我曆練,也讓我長長見識。放心,我決不讓大師兄分心為難。”
莫存知無聲拒絕。
他從前獨來獨往除魔,隻是從小師父不讓他和其他弟子接觸習慣了。
後來一個人除魔,是因為他發泄殺戮欲時,難免露出暴戾恐怖的一麵,他並不想被任何人看見。
於樂看他拒絕,假作放棄:“好吧,大師兄不願帶我同往,我隻好自己揭一張試試。”
他欲揭黑榜的手臂被大師兄鐵鉗般的手抓住,於樂順勢收回來:“怎麼了,大師兄又改主意,願意讓我一起了?”
莫存知不想和這個任性的小師弟多糾纏:“跟緊我。”
於樂背手跟上,打量著前方師兄背影。
雖然他不喜歡莫存知這個古板自傷又壓抑的性格,但不可否認,他這具皮囊非常優秀。
常年刻苦修行,讓他身高肩闊,身形流暢,氣質挺拔冷肅,像一柄劍,就如他腰間那把。
可惜是蒙塵寶劍,血色蒙昧,無人擦拭。
他們離開臨洲仙市前去黃葉山,這次莫存知沒有放慢速度,於樂全力才跟上他。
黃葉山距離臨洲仙市很遙遠,周圍沒有任何一個修仙大派,連小門派都很少,靈氣稀薄。
正因為地方偏遠,從前才叫丹砂老魔在這裡謀害了這麼多凡人性命都無人察覺,更無人來處理。
那些黑榜裡的魔修,每一個犯下的罪都是罄竹難書,比丹砂老魔更出名的比比皆是,報酬比他高的更多。
也就是莫存知,不像他人還要比較魔修名氣和所得報酬,他看到哪個就揭哪個,今日才輪到丹砂老魔來遭這個報應。
黃葉山上一座白雲府,建的如同一個道觀,白霧渺渺,黃葉滿山,一個魔頭洞府,竟像個修仙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