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存知看著前方沒有邊際的黃葉樹:“你喜歡漂亮的東西。”
不管是漂亮的衣服,還是漂亮的糕點,或是擺設等物,他隻要看上去賞心悅目的。
當初去了他的寒崖峰,那座小院裡都被他換了新的家具擺設,還一度嫌棄上麵沒有些鮮花綠樹。
因為他這樣說,莫存知曾想過去北地雪原找一些能在寒崖上生長的植物,好滿足這個挑剔的小師弟。
也想過等他身體好一些了,帶他一起去北地雪原。
但後來發生的那些事,讓他這個念頭都變得可笑起來。
“那我一定最喜歡師兄了。”背後的於樂又甜甜說,“因為論起漂亮,師兄你肯定是最漂亮的。”
莫存知心中微微異樣。
不管說什麼,他都能轉到這裡,莫存知都不記得他醒來後說了幾
次喜歡他的話。
他不肯承認自己為這些話所擺弄,所動搖,隻看似平靜說:“不必討好我,我也會將你平安帶出此處。”
他想,小師弟一反常態的黏人討好,可能是因為失去記憶心中不安,又身體有損不能動用力量,才會想要得到他的照顧。
“不必如此,安心養傷即可。”
還真是“堅如磐石”的男人,於樂瞧著他這顆腦袋,很想知道他的腦袋是不是石頭磨的,或者是被寒崖峰上的風雪給凍上了。
他話都說到這種程度,他還沒有相信。
抬手邦邦敲了兩下。
莫存知:“你……”
他才要質問,敲他腦袋的小師弟已經委屈地把手背伸給他看,惡人先告狀:“師兄,手痛。”
可不是嗎,手指都給他敲紅了。
但比微紅手指更醒目的,是他手腕和手臂上一連串未消的吻痕。
莫存知一瞬啞然,彆過頭,像座沉默的活火山。
竟然這樣都不生氣。於樂心中微哼。
算了,不信就不信,反正不管他信不信,都隻能是他的人,跑也跑不掉。於樂又愉悅地抱住他的脖子。
“師兄有沒有喜歡的東西?”他在莫存知耳邊問。
莫存知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仔細回憶,他還真沒有什麼喜愛的。
“師兄不喜歡我嗎?”
“……”
“不喜歡那就是討厭了。哦,我知道了,你之前都說我騙你,難怪會討厭我了。”
看不到他的神情,隻覺得於樂語氣低落。
莫存知蹙眉,仍沒說話。
他不說,於樂也不說了,氣氛有些沉凝。之後是一段漫長的安靜,於樂的不言不語,將時間拉得更加漫長難熬。
停下來休息時,莫存知才看到他的神色。
看到他低落的神情時,莫存知一頓:“你何必在乎我的感受,我喜歡與否,對你並不重要。”
於樂靠在自己的胳膊上,也不往他身上靠了,沒精打采說:“師兄既然討厭我,就不要管我了。”
許久。
“並非……討厭。”莫存知自己都始終理不清那些複雜的感情,又怎麼說得出口。
“你騙我,也曾幫我。我並不討厭你。”
於樂抬頭,靜靜看他。
對著他那雙眼睛,莫存知就好像是一個裂開的石頭,從堅硬的石縫裡長出草來。
吐露一句:“其他的,或許說出口,我便會成為你心中極為可笑之人。”
於樂沒有出言逗他,也沒有笑,他若有所思,解讀莫存知艱澀的神情。
他像個不懂事的小孩,回想自己不知輕重的惡作劇,終於詫異地意識到:“我傷害你了,所以你在害怕我嗎?”
害怕?莫存知恍然,自己竟然是怕他的。
並非出於對他修為或身份的畏懼,這個人就算修為低微時,也能輕易傷到他。
莫存知無法欺騙自己。
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經愛這個人。
儘管是錯誤和謊言的開始,有些感情一旦生出就無法抹去,連想要克製都困難。
不明不白地糾纏至今,大概是莫存知一生中最糊塗的一件事。
於樂忽然主動拉住莫存知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蹭了蹭他手掌上厚厚的劍繭。
“不要怕我,你是我師兄,你比我大,比我懂更多道理,要好好教我的,對不對?”
莫存知聽到自己胸膛裡的心在重重跳動。
就是這樣,每一次都是這樣。
於樂隻是這樣和他說話,隻是這樣看著他,他就無法真正對他狠心。
抓著他的手掌,於樂柔軟的嘴唇在上麵親幾下,邊從他手指的縫隙裡看他,長長的睫毛掃來掃去。
莫存知抽回自己微癢的手掌,轉而按住於樂的後腦,將他拉向自己,重重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