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他的名字即將被當做汙點從皇室的譜係上劃掉,連台上那片灰都無人敢去收殮。
沒人想到一場豪華的婚禮會這麼突兀地落幕,大部分人都還沒回過神。
主教閣下走下婚禮台,潔白衣袍卷過那堆
細小的黑灰。
於漠站在貴族隊伍裡,看著主教閣下帶著並不高興的淡笑從身旁走過,沒有向他投來一個眼神和額外關注。
主教閣下一走,現場才徹底亂了起來。
不過其餘的事都和於漠這種小小男爵沒有關係,他們很快乘坐馬車離開王宮,回到府邸。
繼母塞西爾夫人在車上不斷緊張地重複:“太可怕了,這太可怕了!”
“天哪,怎麼會發生這種可怕的事。”
夏莉也嚇壞了,她大概真的以為那位大王子是月亮信徒,憂慮地悄悄偷看哥哥的表情。
“夏莉,不必緊張,這件事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於漠說道。
聽懂了他暗示的夏莉,才放鬆地呼氣。
於漠沒有放心,他今天重新認識到了那位反派主教的另一麵。
在表麵的穩重溫和與私底下的禁欲無常之外,他確實帶著這個世界月亮的負麵屬性——癲狂。
於漠毫不懷疑,珀露特是特地當著所有人的麵,自導自演了大王子作為異端被燒成灰的劇目。
隻因為他試探性的一個舉動。
這位看起來無比寬容的主教閣下,被踩到底線的時候出手狠辣極了。
於漠很確信,珀露特其實並沒有信他關於脖子上痕跡的隱晦暗示,但他仍然動手殺掉了大王子。
而且,還對他生氣了。
這不是件好事,但於漠覺得有些意思。
他們相處其實並不算多,但珀露特對他的掌控欲和獨占欲竟然這麼強。
或許,後麵等著他的還有這位主教的懲罰嗎?
於漠等著,可等了好幾天,那位主教大人也沒什麼反應。
又一次在莊園休息的晚上,於漠從陽台窗戶,看見了花園裡主教閣下的身影。
他站在一麵薔薇牆下,凝視著那些白色芬芳的花朵。
看到他時,露出和從前沒有區彆的笑容,對他說:“最近很忙嗎,厄洛倫。我沒有邀請和要求,你就完全不會主動去見我啊。”
於漠:“……”
他被這種類似於情人之間的抱怨弄得有些迷惑。
“我是希望給閣下留下一些獨處的時光用來平複情緒,所以沒有去打擾。”於漠說。
珀露特歎氣:“你說的話比我騙人的時候更動聽,但事實上,你明知道我在生氣,仍然把我丟在一邊沒有理會。”
於漠:“……”
於漠對他這種帶著隱隱抱怨的語氣有些適應不了。像粘稠拉絲的蜂蜜,不清不楚,過分甜蜜。
在他的預測裡,主教閣下應該要給他帶來一些更過激的警告才對。他應該是這樣的人。
珀露特注意到了他簇起的眉與一絲意外,眼中便出現一些真切狡猾的笑意。
“厄洛倫。我考慮了幾天,你是不是對我有所不滿?”
珀露特背著手,月光下看起來無害又俊美,又從那個高高在上的主教變成一個半夜私會情人的年輕男人。
蜜糖般的眼睛裡閃閃的歉意,“關於我太過保守的部分,有所不滿,對嗎?”
於漠正滿腦子對主教閣下陰暗麵的危險推理,沒能跟上他的思緒。
“從初識以來,我們的接觸僅限於額頭的親吻和一部分的身體接觸,之前你的主動我也沒有回應,你是否對此感到不滿呢?”
珀露特的手碰到他紅痕消退的脖子,低聲問:“這是否是你對我的提醒和警告呢?”
……?
是他沒有真正信仰月亮,所以才不能理解珀露特嗎?
是因為珀露特同時擁有月亮和太陽的力量,才導致他的思維方式出現了捉摸不透的奇怪變化嗎?
於漠很少有這種完全搞不清一個人的情況。
“當然不是。”於漠神情複雜地凝視他,“閣下不覺得,大王子的死才更像是閣下對我的警告嗎?”
珀露特詫異:“那是對你的賠禮,厄洛倫怎麼會這麼想?”
他有些憂傷地歎息:“厄洛倫,大部分時間,我真的完全搞不懂你。”
他語氣一轉:“是否隻有身體上的親密,才能讓我們產生心靈上的理解呢?”
於漠早已認清他隻是喜歡口嗨的本質,平靜道:“或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