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漠嗯了一聲,從船型的魔法陣裡坐起,閉了閉眼緩解那種眩暈和不適感。
“老師,您睡了一天一夜。”阿莫斯低聲說,將他從那些快速枯萎的水生花中扶起來。
“我知道了。”於漠站穩後,擺手讓他放手,“沒事了,去做你的事。”
老師向來說一不二,性情疏離冷淡,阿莫斯隻好收回手跟著他,目送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休息。
他不知道老師這次是做了什麼,也不敢問是否順利。不過,老師的情緒很穩定,應該是成功了吧?
於漠回到房間,靠坐在床邊,靜靜等待。
他閉目養神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到細微的動靜。
胸前還在流血的主教閣下,就這麼突然地出現在他的陽台上。
一步一個血色的腳印,
從陽台走進來,對靠坐在床邊的於漠笑說:“你是在等我嗎?”
於漠聽到自己心裡有什麼怦然落地。他起身,上前兩步伸出手臂,珀露特就這麼倒在他懷裡,壓住了他大半身體。
“厄洛倫,第一次看見我這麼狼狽的樣子,你怎麼也不覺得驚訝。”
不是第一次看見。
珀露特不記得生死之隙裡發生的事,不記得那幾次短暫的相遇。
但於漠沒有忘記,不清楚是因為他的靈魂不屬於這個世界,還是係統的原因。
“我是在等你。”於漠回答了他上一個問題,將他扶到床邊躺下。
珀露特陷在充滿於漠氣息的床上,聽著耳邊那一句等他,感到一陣恍惚,低聲笑說:“原來是真的。”
他看著於漠的臉,短暫地失去了一會兒意識,又被胸口的溫暖喚醒。
黑夜係魔法的波動在胸前傷口處跳躍。
於漠一手握著藍寶石星辰項鏈,一手按在珀露特胸口,坐在床邊為他治療。
床邊擺著幾支已經空了的魔法治愈藥劑。
“就算放著不管,我也不會死,隻是需要時間恢複。”珀露特開口,“我的生命力向來頑強。”
每一次走到絕境,還是能拖著瀕死的身體繼續往前走。這種事好像也會逐漸習慣。
於漠的手伸到他嘴邊,珀露特聞到一點香味:“嗯,是水仙的香味。”
他才說完,那個散發著淡淡水仙香味的人已經俯身吻住了他失色的唇。
他們之間這樣的親密接觸其實很少,珀露特更是沒想到他會突然親自己,目光詫異。
也因為太過突然,他忍不住咳嗽,側過頭,中斷了相貼的雙唇,轉向一邊咳出腥氣的血沫。
但下一瞬,需扶在他下巴上的手指就加重力道,強勢地把他的腦袋轉回去。
還維持著剛才俯身姿勢的人再度堵住了他的唇,連他口中的腥甜也一起含住。
吞咽的聲音不知道是誰的,珀露特不知不覺也抬起手,搭在於漠的腦後。
許久,於漠才撐著枕邊起身,兩人淺淡的唇色都變得鮮豔。
珀露特還看著他的唇,感覺到他的親吻似乎比從前多了些什麼,也有那麼一會兒格外溫存。
但眼下眼神格卻有些冷,捏著他下巴的手指都更加用力了。
“下次,不要再犯傻了。”
聽上去像在生氣。
珀露特躺在他的床上,啞然半晌,聲音沙啞問:“我做了什麼嗎?”
於漠將那條藍寶石項鏈放在珀露特胸口,冰涼的項鏈就順著起伏落進珀露特敞開的領口,搭在他的鎖骨上。
神色動了動,珀露特仍然問:“怎麼了?”
於漠放開他,神色恢複往日冷淡:“為什麼把它送給我。”
珀露特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他已經發現,他也不必刻意隱瞞。
“偶爾,我可以看見未來,但很短暫。”
在他決定去神國阻止教皇的時候,也短暫地窺探過未來。
但他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落入生死之隙的厄洛倫。
在生死之隙裡被黑色淹沒的厄洛倫,那不詳的陰影讓他無法不去在意。
“……所以我將月亮的力量封存在這裡,留給你。”
月亮的力量可以在生死之隙裡引導生的方向,希望能讓他平安離開生死之隙。
至於他自己,他經曆過的危險和生死實在太多了,就算麵對教皇,他並沒有把握,相比之下,他還是選擇將月亮力量留給於漠。
於漠:“……”
“我想你拿到月亮力量並不容易,就這樣輕易地留給我?”
珀露特看他沒有掩飾的不解目光,嗓子發癢想笑,輕描淡寫說:“嗯,是有一點不容易,但也還好。”
就算沒有親眼看過他幾次在荊棘山上的模樣,於漠也知道這句話有多虛假。
“所以,我才說,你真是讓我無法理解。”
最初見到珀露特,他以為這是個執著於強大力量的人。
在關於主角的故事裡,這個反派展現出來的,也隻是強勢自我的一麵。
但他所見到的珀露特,已經顛覆了最初的印象。
他是一個複雜又簡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