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音後退一步。
於光關上門,把他提起來放在新做的矮凳上,自己蹲在他麵前。
兩手按在矮凳兩邊,於光沉默著靠近。
他認真盯著於音的眼睛,一言不發。
於音對近在咫尺的金色排斥,身體往後倒了倒。
他垂下眼睛的樣子看起來脆弱而蒼白,心裡卻有些嘲諷地想,正義光明的“大哥”,想要怎麼教訓惹事的“弟弟”?
自說自話般地要當他的哥哥,仿佛儘心疼愛地照顧他,殊不知在他看來非常可笑。
於光帶著他很少出門,隻要出門,就不會讓人看到他的麵容,他應當是知道他身上的古怪,知道他對於普通人的影響。
可他難道以為隻是這樣就足夠嗎?當然不夠。
普通人看到他的麵容會被他吸引變得狂熱,就算是修士,定力不足也會被他影響。
隨著他力量的增強,身上那種魔魅的吸引力也會逐漸增強。
到後麵,不隻是直視他麵容和眼睛會被影響,甚至隻是一個背影,也會讓人失去理智。
所有人都會狂熱地追逐他,不以他自己的意誌為轉移。
於光想把他帶在身邊,不讓他做“壞”事,這很天真好笑。
他的“惡”可是天生的,不可控的。
天生能誘發人心中的陰暗麵,天生要以痛苦絕望為食,他吞噬被彙聚而來的惡是理所當然的,誰能阻止這樣理所當然的事?
隻要他不死,於光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改變他,不可能。
於音安靜順從地待在於光身邊,心裡卻在期待著哪一天於光徹底認識到自己的無能為力。
以為自己做得到,最後卻發現自己無法改變,就算是於光也一定會露出痛苦的神色吧?
如果能品嘗到於光的痛苦,他會覺得那是最美味的食物。
今天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試探而已。
於光想要前往神學府,去除惡司,竟然還要帶著他這個“弟弟”一起。
於音不由得就想給他惹一點小小的麻煩,讓他看清現實。
如果帶著他,那麼今後,神學府和除惡司裡,像劉嶽這樣被他影響的修士,會數不勝數。
到時候他又該怎麼辦,寸步不離地看著他?每一次都教訓他一番?或者,更愚蠢一點,乾脆想毀掉他的臉和眼睛嗎?
曾經也有人想要這麼做過,不過很可惜,這也是沒有用的。
於音猜測著,盛著滿滿惡意的深黑眼睛忽然被一隻手給捂住。
暖和的手心貼在眼皮上。
於光盯著他臉上各個位置感受了一番,最後肯定地說:“還是眼睛的問題比較大啊。”
他起身去翻箱子,於音聽到布料撕裂的撕拉聲。
片刻後於光拿著一個寬布條回來,綁在了於音的眼睛上。
黑色的布條幾l乎遮住了於音大半張臉。
於
光端詳一陣:“好,暫時就這樣了。”
沒有嚴厲的警告,也沒有如於音猜測的那樣教訓不安分的“弟弟”。
隻是看了他一會兒,在他臉上綁了布條。
“走吧,吃完了就出去坐,彆待在屋子裡偷看了。”於光把他拉起來,推門出去。
等在外麵的劉方臨問師弟:“剛才於光怎麼突然捏你?”
“我不知道啊,”劉嶽一臉茫然,“我剛才在走神,大概是困了有點迷糊?”
劉方臨一心給於光講解,沒注意他的情況,問不出什麼也就算了,目光看向關起的木門。
“於光又是怎麼了,突然進屋,是有什麼事嗎?”
劉嶽撓撓臉,忽然想起來:“我好像看見了於光的弟弟。”
“他弟弟?一直待在屋子裡,看起來就身體不好。”劉方臨說,“所以於光才這麼疼愛他吧,昨天抱著,今天還在山下端吃的上來。”
於光開門出來時,師兄弟兩個已經就他的弟弟這個話題討論了好一陣。
劉方臨和劉嶽發現於光把他弟弟牽出來了,都忍不住好奇去看。
昨天大家還是陌生人,不好多看,但現在他們就要成為師兄弟了,弟弟也該認識一下。
於光把於音安排在太陽底下,完成今天的曬太陽任務。
“你弟弟這是怎麼了,綁個布帶子乾什麼?”劉嶽脫口而出問。
劉方臨趕緊拉了他一下,明知道對方眼睛看不見,還問怎麼了。
於光說:“他的眼睛太危險,要遮一下。”
“噢噢,對,眼睛不好是不能直視太陽。”劉方臨忙配合說。
他出於禮貌沒多看於音,見師弟還傻乎乎盯著,又提醒地拍了他一下。
劉嶽醒神,不太好意思地撓撓臉。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看到於音就覺得他長得真好,忍不住多看兩眼。
於光認真提醒:“最好不要盯著他看。”
劉方臨連連點頭:“你弟弟看起來很內向膽小,不習慣彆人盯著他看也很正常。”
於光糾正:“不,他的膽子很大。”
旁邊於音仿佛無意義地發出一聲哼笑。
劉方臨兩人沒好意多留,臨走前約好了時間就告辭了。
“過兩天會有人來接,你要帶著弟弟一起去這件事我會和老師商量,儘量給你們安排單獨的房舍,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