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湯是管家看著熬的,親眼見了廚房心狠手辣放了多少薑,愕然看著他徑直往嘴裡倒:“您要水嗎?”
“不用。”
梁宵氣吞山河咕嘟咕嘟嗝咕嘟咕嘟:“我可以。”
原本是不大可以的,養病那半年,他沒少往嘴裡灌稀奇古怪的藥,喝多了也就有了承受力。
感冒清熱顆粒都能當茶喝,薑湯的殺傷力不算很強。
管家滿腔敬意,接過他遞回來的保溫桶:“霍總今晚就到了,您好好養身體。”
梁宵覺得他這兩句間的邏輯關聯很弱,扯了幾張紙擦嘴:“霍總還好嗎?”
“很好。”管家充滿期待,“最近信息素相對平穩,等霍總來了,臨時標記過您,大概就能完全恢複正常了。”
梁宵點點頭。
雖然和管家有約在先,但那天晚上他燒剛退,淋漓出了一身透汗,霍總又說什麼都不準他去衝個澡。
劇組拍攝時間緊任務重,第二天就要回轉片場。
霍闌那時候在開晨會,梁宵洗乾淨了脖子在候機廳坐到差十分鐘起飛,隻等來了保鏢隊長和霍管家。
管家理解:“不怪您。”
“霍總來了叫我。”梁宵笑笑,“我直接上去。”
管家盼著他這句話,聞言如釋重負:“一定。”
梁宵合上劇本:“對了……還有件事。”
管家:“您問。”
梁宵好奇:“霍總為什麼這麼不願意臨時標記?”
他其實早就發現,霍闌本人格外抵觸臨時標記這件事。
心情不好了不想咬,工作累了不想咬,omega身體健康達不到預期標準不想咬。
管家操心操得不比段明這個經紀人少,每次都要苦口婆心給自家總裁做工作。
“我們也不清楚。”管家猶豫,“可能……和霍總的家庭有關係。”
梁宵這才想起霍闌剛成年就接手了霍家,又覺得自己不該多問,點點頭:“這樣……”
管家沒等他話音落定,飛快說下去:“霍總身邊現在已經沒有親人了,不會有人棒打鴛鴦,家庭環境自由,是優質的鑽石單身alpha。”
梁宵按了下額頭:“我沒想問這個……”
“沒關係。”管家想說這個,搬過把椅子,在他身邊坐下,“這件事要從霍總出生說起。”
梁宵:“……”
管家描述得很乾練,三言兩語,給他講清了霍家保姆廚師清潔工交流群推測版霍總性冷淡的由來。
霍闌小時候並不住在霍家,也並不受父母的喜歡。
幼年的小霍闌被放在分家寄養,到了上學的年紀,就被遠遠去了江南念書。
後來霍闌回了帝都上大學,沒過多久,霍父霍母外出時遭遇墜機,一並意外過世。
家族生意亂成一團,霍闌臨危受命,回霍家接管了生意。
成長曆程太過不近人情,又沒有合適長輩引導,霍闌能長成今天這個脾氣,在管家看來,其實已經非常樂觀積極親切和善了。
“先生很不喜歡霍總。”
管家:“霍總上小學的時候,認認真真寫了給父母的信,攢了一學期,暑假回家時拿去給先生看。”
“……”
梁宵意外得不很意外,呼了口氣,壓下心疼:“然後呢?”
“先生扔了。”
管家說:“扔在窗外的花池。那天傾盆大雨,霍總一個人跑出去撿……什麼都沒撿回來。”
梁宵蹙緊眉,沒說話。
管家猶豫一陣,輕聲繼續:“霍總身邊一直都沒有人,也不知道怎麼和人相處。可能的話,我們想請您再給他一點時間。”
“您不是一直奇怪,霍總知道了五年前的事,為什麼還不懷疑您嗎?”
管家:“他其實比一般人……都更想找到一個能信任的人。”
梁宵深吸口氣,一點點呼出來,看向窗外。
管家拎起保溫桶,輕手輕腳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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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鏢隊長蹲在門外。
保鏢隊長憂心忡忡:“是不是有點過了?”
管家蹲下:“過嗎?”
“家主當時隻是沒看。”
保鏢隊長回憶:“隨手放在窗邊,窗戶開著,被保姆不小心碰掉出去的。”
管家:“差不多。”
保鏢隊長:“那天也沒有傾盆大雨,天氣很好。”
管家:“差不多。”
保鏢隊長:“霍總也沒出去找……”
當時的小霍闌,其實就已經和現在的脾氣差不多。
信是一筆一劃用心寫的,寫了很久,攢了厚厚一摞,整整齊齊送到書房門口。
但扔了也就扔了。
對霍闌來說,送東西是他自己的事,並不需要什麼回應,也不需要彆人因此而喜歡他。
“……”
管家深吸口氣:“霍總找了。”
保鏢隊長記得很清楚:“沒有。”
管家:“找了。”
保鏢隊長:“沒有。”
保鏢隊長負責護衛整個霍家多年,擁有整個霍家所有的監控攝像頭,自問不會出錯:“沒——”
“找了。”
管家按住保鏢隊長的嘴:“霍總找了整整一宿,衣服都濕透了,那天風好冷雨好大。”
保鏢隊長想不通:“這和計劃有關係嗎?”
管家:“咱們的計劃是讓霍總和梁先生在一起。”
保鏢隊長點頭:“對啊。”
“靠什麼。”管家白發蒼蒼:“靠梁先生走路的時候摔了一跤,正好坐在了霍總冰清玉潔的身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