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宵有點不好意思:“段哥,彆問了。”
段明愕然,想不通自己一個經紀人怎麼不能問這個:“為什麼?”
梁宵就等著他問為什麼,高高興興的:“主任讓我給霍總打電話。”
段明:“……”
段明覺得主任原意肯定不是這個,張了下嘴不知道該怎麼說,揉揉額頭看著他。
段明甚至有些不忍心了:“……行,去打吧。”
梁宵扯回心神,先把自己要調整宣發方向的事三言兩語跟經紀人說了。
星冠的團隊專業且負責,這種事就算製片主任不提,後續規劃裡其實也已經安排好了,段明手裡就有幾張晚宴的請柬。
段明細聽了一遍:“咱們都有準備了……”
梁宵也清楚,但依然記恩:“人家好心幫咱們。”
段明:“那你也好好演戲,相輔相成。”
梁宵點點頭,拿過手機。
原本是不大好意思打攪霍闌工作,但製片主任確實說讓他跟他們霍總商量商量……應該大小也算個工作。
梁宵總歸已經不大重視臉了,有個由頭,就飛快順水推舟說服了自己:“段哥,我去——”
段明快被他煩死了,連連擺手:“快去快去,不打半個小時彆回來。”
梁宵從昨天半夜回來倒頭睡到現在,還什麼東西都沒吃。段明怕他打著電話忽然餓死,拿牛皮紙裹了幾個現烤的蔥香麵包遞過去:“帶著點乾糧……怎麼了?”
段明看了看梁宵臉色,過去掃了一眼他的手機。
是條APP彈出來的自動推送,梁宵剛點開,自己也在看。
段明皺了下眉:“霍氏分公司抗議……他們抗的什麼議,當年本家非要守望相助沒讓他們如願倒閉?”
梁宵搖搖頭,隱約有了預感:“應該是有人搗鬼。”
“誰能搗霍氏的鬼——”段明忽而反應過來,嚇了一跳,“又是龍濤?!”
梁宵抬頭看他一眼,打了個手勢。
段明也回過神,飛快壓低聲音:“龍濤是不甘心,臨死前也要反咬星冠一口嗎?”
梁宵沒應聲,點開熱搜看了看,又掃了一圈轉發評論。
龍濤內部問題很多,這些年也有不少爛賬虧空,被星冠火力全開往死裡針對,明眼人都看得出,被擠垮是早晚的事。
這次的熱搜也無非是垂死掙紮,並沒鬨出多大水花來,輿論風向甚至都不用星冠刻意維持,一邊倒的在群嘲那幾個不知感恩的分家。
梁宵倒不至於在這種犯不著擔心的事上發愁:“撐不了多久。”
梁宵沉默一陣,放下手機:“霍管家說,霍總小時候是長在分家的。”
段明愣了愣,忽然反應過來:“就是這幾個來鬨的?”
梁宵也不清楚,但看霍闌的反應,隻怕多半是這麼一回事。
“這算什麼事……”段明皺緊眉,“這不是誅霍總的心嗎?這幫人就這麼見錢眼開,半點情分沒攢下來?”
梁宵搖搖頭:“很多事我們不清楚。”
段明:“我回頭問問霍管家。”
梁宵想說話,被段明按回去:“霍管家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要真是霍總不想叫彆人知道的事,他也不會說的。”
梁宵張了下嘴,臉上沒來由一熱:“也不一定……”
管家還是說了些不該說的事。
比如當年小霍闌冒著大雨撿信。
就決不能和霍總說,一旦說了,很可能會被霍總按在沙發上打整整十下屁股。
兩個人都一整天沒見了,連消息都沒發上一個。梁宵有點心動,甚至有點想這就跑去問問他們霍總那天的雨大不大。
段明不明就裡:“什麼?”
梁宵不準備和經紀人分享這個懲罰,囫圇搖頭:“沒事。”
段明莫名其妙,還想再問,梁宵已經抄起手機和蔥香麵包,同他擊了個掌給自己鼓了鼓勁,趁亂溜出了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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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總。”
管家放下文件:“公關部報,說輿論風向沒問題,需要處理的不多,還在實時監控……”
霍闌:“不必管了。”
管家點點頭:“是。”
前幾天分家鬨到門口,他們就有這個準備,此後幾天星冠和霍氏幾個子公司門口也被搗過亂,發酵成熱搜是遲早的事。
這種事霍氏本家並不理虧,當年的過往也一清二楚,沒必要硬壓下去。
人們都喜歡這種豪門軼事,不用星冠自身發力,就已經有營銷號輪番盤點當年霍氏近乎傳奇的臨危授命起死回生。
管家不想叫他多想這些,特意挑了有意思的給霍闌分心:“他們都說,您當初注資飛揚藥業簡直是神來一筆。當時明明已經徹底陷進了死局,圈外業內也都沒想到,原來破局點在這……”
霍闌合上一份文件:“我也不知道。”
管家已經做好了自言自語一個小時的準備,聞言愣了下:“什麼?”
“不是神來一筆,我當時也並不知道。”霍闌抬眸,“我隻是——”
霍闌沉默了下,沒忍住又蹙起眉,看了看手機。
管家追問:“隻是什麼?”
霍闌:“梁先生為什麼還沒結束工作?”
管家:“……”
管家心說您的思路確實很神來一筆,張了張嘴,咳嗽一聲:“團隊那邊說,昨晚圍讀會開到了淩晨,梁先生睡到中午才醒,接著劇組就開交流會了。”
霍闌隻對劇組流程大致了解,並不清楚原來實際履行起來這麼麻煩,垂眸看了一陣手機,沒再問。
管家儘力分他心:“您剛才說,您也不知道飛揚藥業是破局點,隻是……”
霍闌:“他要我幫他解決工作。”
管家愣了愣:“誰?”
管家常年主管霍家各項瑣事,信息量龐雜,早練出來了抓重點的精準本能:“當年——當年您在江南遇到的那個人?”
霍闌沉默了下,沒出聲,從書桌旁的小抽屜裡拿出了個核桃。
管家:“……”
他懷疑他們霍總隻要一和梁先生分開,就會易感期。
霍闌握著核桃:“我那時也答應了。”
霍闌平時並不願說這些事,但梁先生工作遲遲不結束,又到現在都還沒想家。
霍闌自己也專心工作時還好些,每次一歇下來,就無論如何都靜不下心。
“他……”管家硬生生咽回了江南小野o幾個字,“讓您解決工作?他知道您是做什麼的嗎?”
霍闌闔了下眸:“多少知道些。”
那時小梁宵的心思都在他的飯卡上,對他的身份其實並沒多大興趣,但也多多少少會有所了解。
那個學校裡都是家族子弟,霍闌偶爾給他拿藥,為了叫他信這些藥都不花錢,也會說是自家的醫院。
小梁宵聽完眼睛就亮了,趴在課桌邊上,拽著他的袖子給他搗亂,沒完沒了叫他給解決以後的工作溫飽問題。
管家問:“他說想從事醫藥行業嗎?”
霍闌點了點頭。
管家翻出通訊錄,把聯係方式裡所有的醫生藥師都標了個高度警戒的紅感歎號。
霍闌:“他和我說,如果將來他跟家裡斷絕關係跑出來,實在沒飯吃了就來找我。”
“我……那時想。”霍闌說,“他忽然消失,說不定就是和家裡斷絕關係跑了。”
少年霍闌臨危授命回了霍家,沒歇過一天,背著搖搖欲墜的龐大家族生意,每天都要提防有人在暗中算計,每走一步都要分析是不是陷阱,有沒有後手在暗中蟄伏。
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每走一步都可能萬劫不複。
管家還有印象,霍闌剛回霍家時,隻是格外沉默了些,原本其實並沒這麼淡漠到不近人情。
實在是……容不得。
少年霍闌是一點點咬著牙,割去信任割去幼稚,舍了所有溫情放鬆,把自己硬生生逼成了孑然一身。
飛揚藥業是他給自己留下的唯一一扇門。
他當時還剩下的,就隻有對方想從事醫藥行業這一點信息。
全國那麼多藥廠、那麼多醫院,哪怕隻是大海撈針的一點可能。
霍闌低聲:“我當時不知道……”
要是早知道梁宵後來乾什麼去了,他說不定就會孤注一擲,把資金全投進星冠裡了。
管家聽得心驚肉跳:“您不知道什麼?”
霍闌斂回心神,搖搖頭:“沒什麼。”
管家從來不知道他們霍總和江南小野o的淵源這麼深,捂著心臟小心試探:“您和他還有彆的事嗎?類似這種的……”
霍闌目光柔和了些:“還有很多。”
管家當場死了。
霍闌和他說了陣話,紛亂心緒已經壓下來不少,正要重新專注工作,手機忽然震響。
霍闌低頭掃了一眼,拿起手機。
管家恍惚間好像看見他們霍總眼睛亮了一下:“是……梁先生嗎?”
霍闌點了下頭,無暇同他多說,帶著手機進了臥室。
管家跟到門口,沒邁進去,失神靠在門邊。
保鏢隊長在門外蹲守,快步過去:“怎麼樣,霍總高興了嗎?”
“霍總是很高興……”管家心情複雜,顫巍巍攥他胳膊,“梁先生將來可能不太高興。”
保鏢隊長茫然:“為什麼?”
管家恍惚著看他,實在說不出口他們霍總上一秒還在神情柔和緬懷前緣往事,下一秒居然就對著梁先生的電話眼睛一亮。
管家沉默半晌,長歎口氣:“我們一定要對梁先生好。”
保鏢隊長原本也沒準備對梁先生不好,聞言愣了愣:“為什麼啊?”
管家搖搖頭:“你不懂……”
“梁先生的愛。”管家長歎,“太苦了。”
作者有話要說: 霍總盯著手機,等梁先生想家的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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