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1 / 2)

謊言之誠 楚寒衣青 10273 字 7個月前

紀詢點開視頻以後,一幀沒有跳,將整整有20分鐘的視頻從頭看到尾。

“半顆白菜”的視頻,是個從頭到尾乾貨滿滿的視頻,信息也和紀詢之前在檔案看到的差不多,有些甚至更詳實。如果不是手裡正捧著手機,眼睛正看著屏幕,紀詢會覺得自己正在警局內部開會。

“大蘆葦群後的這個平房,就是當時第一案發現場。我們不能進去,從窗戶往裡拍,湯會計就是死在畫白線的位置,離大門大概六米,右手邊有窗,窗戶打開。

雖然有外來人員從窗戶爬進去作案的可能性,但大家可以看到,門鎖和窗戶很完好,沒有被破壞的痕跡,湯會計那麼細心的人怎麼會在家中藏有巨額工資的情況下不鎖上門窗呢?

而若如梁山所言,吳亮與其同夥俱都認識受害者,在受害者開門將其放入家中後,趁受害者不備襲殺受害者,則非常吻合現場情況。

現如今的刑偵技術如此發達,這個保存如此完好的犯罪現場重新地毯式搜查也許能找到新的物證。

……

好了,我們到第二案發現場了,大家看我的計時器,15分鐘。

當年有兩位受害者,第二位受害者並未死亡,他靠裝死僥幸逃過一劫,根據證言,凶手到達他家的時間是晚上九點半。

而第一位受害者死亡時間為晚上九點。

也就是說,兩個凶手需要在半個小時之內,從第一位受害者處,來到第二位受害者處。

這段路程剛才我騎自行車已經實地跑了一遍,導航也顯示了距離。

22年間,本地市政重新規劃過,較之前更為便捷,按照從前情況,所需花費時間需要一定上浮,由此可以斷定:

凶手絕不可能徒步行走,他一定有代步工具!

考慮到當年經濟狀況,無論汽車還是摩托車,都顯眼且稀少,故凶手騎自行車的可能性最大。

兩個凶手騎著兩輛自行車,這個自行車上還放著好幾個裝錢的袋子,一路騎到這裡。我想,特征應該是非常矚目的,但很可惜,並沒有目擊者。

……

最後,關於這位疑似漏網、又在多年後死亡的吳亮,警方當年也是詢問過的。吳亮確實擁有一輛自行車,但當天晚上,他有一個工友A做的不在場證明,聲稱他9點半左右人在工地。

工地與第二個受害者的家裡距離很遠。

現在,吳亮死了。他是梁山22年追凶後認定的凶手。

以我個人淺見,吳亮作為建築工人,有條件提前得知湯會計家中有巨額現金,他的另一名同夥,極有可能也是一名建築工人。假設他們去敲湯會計的門,找個借口諸如中秋要提前回家取工資或上門寒暄,湯會計都會毫不防備的打開門並熱心的招待他們。

法醫的驗屍報告也說過,凶器是類似鐵榔頭的凶器,這種東西建築工地最常見不過,少了一把也不會有人在意。

建築工地那麼大,雜亂堆放的建材和房間是他們藏匿凶器和錢的好地方。甚至絕一點,把凶器往水泥裡一扔,做成水泥柱子,神仙也找不到。

當然以上都是我的猜測,假設猜測為真,那提供錯誤證言的工友A會不會成為本案突破口呢?讓我們拭目以待。”

*

彈幕在半顆白菜說出“水泥柱子”時,刷過了滿屏的66666和UP主牛逼。

下麵的評論區第一條就是各位網友對水泥這個作案手法的熱情討論,不少人舉例了水泥藏屍的各個案例,還有人@怡安縣警方,建議他們帶上探測儀去查查是不是真的。

半顆白菜結尾的破案現場推理,更讓網友沉浸在爭當柯南來破案的樂趣裡。

看過無數推理的網友們的腦洞稀奇古怪,有些覺得趙元良22年不可能瞞得住妻子兒女,那邊肯定有線索;有些覺得孫福景的角色跳狼很容易,隨便受個脅迫誤導一下警方輕輕鬆鬆;有些覺得趙元良根本不是凶手,而是幕後真凶推出來的擋箭牌;有些覺得負責破案的警察才是真凶!

什麼都有,隻要故事裡出現的人物都有概率被懷疑,反正隻是懷疑,又不會掉根毛。

連視頻帶彈幕,紀詢全部看完了,他對著“警察叔叔快來看看視頻學習一下破案思路呢”的評論,中肯評價:

“這個UP主分析得不錯。湯誌學案的原始檔案我也看過,視頻裡不隻是對警方資料的照搬,還有自己的東西。尤其是最後一段分析猜測,思路清晰,邏輯明確,值得肯定。網友……嗯,心地善良且熱心,我從前文寫不下去,看看熱情讀者的評論,心情激蕩下總能產生新想法。”

霍染因不評價網友所作所為,隻冷冷針對半顆白菜:“但他將所有情報都泄露了。這個視頻播放量如此高,22年前的凶犯必然看見,打草驚蛇。而我們無法預判,這條蛇會被視頻裡的哪句話驚醒,被驚醒後又會做出什麼。”

蛇會逃跑,更有可能咬人。

“事已至此,我們隻能祈禱老天保佑,袁越儘可能多的做出正確應對,找出線索儘快破掉案子。”

“老天保佑不了我們,自己才能。”

“恐怕自己也不能。”紀詢哂笑,“快回寧市吧,抓緊時間。我們的一分一秒,也是嫌犯的一分一秒。”

*

蘆葦叢外,密密麻麻的車輛,密密麻麻的人。

這塊冷寂了22年的地方,忽然之間回到了人間,回到了眾人的視線,於是一下子成了旅遊景區,警察來,記者來,縣城裡的居民來,裡三層外三層,圍個水泄不通。

縣警察拉了警戒線,又留人在警戒線後鎮著,以防有些膽子過大的,偷偷穿行警戒線,再拍個現場照片。

至於最緊要的案發現場,人數反而沒有外頭那麼多,隻有兩個,一個是袁越,一個是寧市支隊新來的女法醫,她叫胡芫。

空氣裡流竄著一股陳腐的味道,地上的灰塵厚道鞋子踩上去能踩出鞋印來,然而除此以外,一切都很完好,足以再次分析。

袁越蹲在痕跡固定線前。

這是湯誌學當年倒下時候的模樣,頭顱朝上,麵孔朝下,一手舉起在臉側,一手垂落在腰際。

“根據對死者已白骨化的屍體的再次鑒定,死者致命傷在腦後,頂骨後側有凹陷性粉碎性骨折,硬腦膜外露,係凶手用銳器反複錘擊導致。除此處外,死者背部發現輕微壓痕,凶手行凶時曾按壓死者背部。”

胡芫結合過去的屍檢報告與自己的檢查和現場情況,娓娓說來:

“現場並無掙紮痕跡,可以判斷死者在第一擊後已然喪失抵抗能力,但凶手依然凶狠地按住死者的背脊,進行連續的,反複的敲擊。對於這一現場情況,袁隊有什麼想法嗎?”

“……這不太像一場搶劫殺人案。”袁越若有所思,“像是一起殺人搶劫案。”

搶劫殺人,搶劫為先。

殺人搶劫,殺人為先。

從現場情況看,凶手下手過於果斷,過於狠辣,值得思量。

他繼續觀察著,突然在桌腳附近看見痕跡固定線旁一塊圓形濺射血液殘留。它夾在附近一些拋甩狀血跡之中,不仔細辨認很難發現。

他招呼胡芫:“你來看看,這像是凶器上的血掉落地麵留下的痕跡嗎?”

胡芫隻看一眼,便肯定道:“是。血液自一米處滴落,符合凶手站立時高度。他當時應該是站在桌子邊上,這滴血旁邊還有一點類似擦痕的轉移狀痕跡,凶器很可能在此處滑落,並掉到桌子下麵過。”

袁越走到胡芫指的位置,慢慢蹲下,做出一個伸手夠錘子的動作。

他微抬起頭,在觸及那個22年沒有挪動過的桌子的邊角前頓住,短促有力的發出指示:“檢查這個桌角,看看是否有生物物證殘留。”

*

等紀詢和霍染因再度驅車回到寧市,天色開始黯淡。

太陽將落,月亮剛升,天色混沌不明,但燈光次第亮起,天還沒徹底黑下,城市已經燈火通明。

他們夾在在下班的車流中,回到警局。

剛進警局,就聽見一道尖利的女音在走廊內回蕩:

“你們有沒有搞錯,我丈夫,趙元良,在家裡被神經病殺死了!就這樣丟下我們孤兒寡母死了!我們明明是受害者誒,沒人安慰就算了,為什麼現在網上所有人都在罵我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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