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1 / 2)

謊言之誠 楚寒衣青 10257 字 7個月前

既然練達章全部承認,接下去就是去警局做個正式的筆錄。

練達章一概聽從,隻是說:“沒有問題,請給我一點時間,我收拾下東西,再把工作交代一些。”

兩人出了辦公室,來到電梯前等著,把空間留給練達章。

紀詢倚牆站著,來來回回拋一枚不知從哪來的硬幣,一臉茫然。

“被掏空了?”霍染因瞥他一眼,說。

“多少有點。”紀詢含混應了聲,推理的時候是精彩絕倫的,敘述的時候也要打疊精神縝密邏輯,但等所有事情都做完了,好像就可以高床軟枕白日做夢了。

他感覺背後的牆在晃。

晃沒兩下,霍染因的手伸過來,抵住他的肩膀,他才發現,晃的不是牆,是自己。

“可以靠著我……”霍染因起了個頭。

“現在還沒到明天。”紀詢忽生警覺,說完就見霍染因嘴角微勾,似笑非笑。

對方真難得在工作時候做出這副模樣。

“……工作,工作。”紀詢硬生生轉移話題,“你覺得這個結局怎麼樣?”

“沒什麼結局不結局的。”霍染因收斂表情,淡淡說,“紀詢,好也無所謂,壞也無所謂,這是現實,如此而已。”

“霍隊長,你真無趣。”

“有趣的我們可以留在明天做。”霍染因平平靜靜。

紀詢暗哼了聲。練達章半天沒有出來,他等得快睡著了,乾脆從兜裡摸出個硬幣來回玩著提神,玩著玩著,他屈指一彈,將手裡的硬幣彈起來咬住。

旁邊的霍染因眉心疊起,看上去簡直想要直接過來把他唇間的硬幣給扯掉。

紀詢這時又來勁了,漫不經心衝人一笑,挑釁般咬咬硬幣。

光想有什麼用,有本事你就真的過來扯啊。

“哎呀,真討厭……”

這時,電梯叮一聲停在他們所有樓層,隱約的交談聲自電梯廂中傳來,有人要出來了。

兩人俱是一頓,接著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將目光彼此挪開。

紀詢將硬幣丟回掌心,無所事事地看著前方電梯,很快,電梯門打開,兩個穿職業西裝的年輕女性從中走出來,左邊是高個子的短頭發女性,右邊是矮個子的長頭發女性。

長發女性手裡捧著束乾花,麵上苦惱:

“不小心買錯了,想買鮮花的。”

“乾花比鮮花放得更久。鮮花打理還麻煩。”

“但鮮花漂亮,還能聞到花香。”

“你噴點香水也香了。”短發女人哄道,“我剛買了瓶新的花香味香水,多噴幾下,保管比鮮花還香。”

紀詢的太陽穴忽地像被一記重拳擊中,他的大腦狠狠振蕩了一下!

“怎麼了?”

霍染因詫異的聲音響起來,紀詢這才發現自己用力抓住了霍染因的手。

“我想到了一件事。”紀詢說,“你還記得孔水起收到的那封信,香味有多濃嗎?”

霍染因蹙蹙眉:“考慮到這封信已經寄出很久,殘留在上麵的味道確實比較明顯,但也要考慮孔水起將其存放在塑封袋中……”

有“比較明顯”就夠了!

紀詢沒有聽完霍染因的話,直接將人拖到練達章辦公室。

辦公室的玻璃牆依然一層不染,玻璃牆後,練達章背對著他,麵向自己那張大得出奇的辦公桌,正擦拭一個擺放在桌上的天平。

他進門的響動驚醒練達章,練達章轉頭歉然:“等久了?不好意思,我馬上就好。”

“信上的香水是你故意噴的。那封信從寄出到警方手裡,過了差不多兩天,香水味還有殘留,所以它不是不小心沾上的。”

紀詢望著這張端正斯文的臉,慢慢說:

“練達章,你剛才說的那番謊話,實在精彩,所有人都被你騙了過去。”

“不,不對,你說的大部分都是真話,隻不過把它們都小小的加工了一下,真實的謊言,你不愧於你的學曆,你的工作,你真是深諳此道。你說的沒錯,辛永初不該承受這麼多,因為你——才是本案主謀!”

手中的天平被練達章放下了。

他饒有興致地看著紀詢,沒有說話,隻做了個讓紀詢繼續的手勢。

紀詢的眼中、腦裡飛速的掠過一係列不同人提供的證詞,最後定格他和霍染因在酒店隔壁竊聽到的一句話。

練盼盼抱怨:“更麻煩了,還得等一輪他開門偷偷查崗。”

紀詢精神重新集中了,各種證據,各種邏輯,在他的大腦中打散又組合,他說出了剛才那段截然不同的推理——或者說,更進一步的推理:

“辛永初找上你時,你並不想參與這樁複仇。或許辛永初最初的計劃就是他在殺人視頻裡乾的那樣,找到趙元良,威逼他供出同夥。而這種行為在你看來極為可笑,且很難得到有用的結果,所以你並沒有立刻答應他。”

“但你是一個圓滑的人,你也並沒有立刻拒絕他。一方麵,你擔心走到這一步的辛永初狗急跳牆;另一方麵,你曾受過湯誌學的雪中送炭,立時拒絕,總顯得你忘恩負義。

“你們有過多次聯係,其中一回,恰好被下午回家的練盼盼撞見。那天,練盼盼躲著跳窗進來的辛永初,而你,躲著突然回家的練盼盼。

“你很吃驚,女兒為什麼會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逃課,你悄悄的跟上她,你看到她上了陌生男性的車,晚上還偷偷溜出去,淩晨才回家。

“這也是為什麼從前不怎麼管女兒的你,最近晚上都要去練盼盼房間門口轉一轉,你早就發現了她晚上的小秘密,這也能解釋當初在警局裡,在你妻子徹底崩潰的情況下,你卻顯得如此鎮定,完美的表現出了一個最能理解孩子的最偉岸的父親的形象。

“但是當時,剛剛知道這件事的你,勃然大怒,而又困惑:練盼盼幾乎被你妻子24小時監控著,不是在家就是在學校,怎麼有時間做出這種事?15歲的小姑娘怎麼經得起你這個專業的律師的調查,很快,你發現她玩cos,她花很多錢,她和陳見影的男女朋友關係,她身邊的小姐妹,以及那個彙聚罪惡的源頭——福興教育。”

“練達章,你認識孫福景。”紀詢說,“你同事有個證言,提到你這人利益至上,女兒讀補習班就會去討好補習班老板。”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對孫福景有了疑心,你和辛永初其實很像,他因為趙元良過去貧窮現在發達而懷疑他,你當然也有理由懷疑孫福景,尤其是孫福景身邊那個錢樹茂,他原名錢興發卻不知為何改了名。

“你是一個膽小的人,你有所發現,但不敢深入,也不想深入,你隻是把懷疑藏在心裡。

“直到你發現你的寶貝女兒在福興教育誤入歧途,這不但勾出你心底複仇的火焰,還勾出了這樁陳年的疑慮。

“就在這時候,你的腦海裡忽然閃過了一個天才般的靈感。

“就像我之前說的,隻要想明白‘受害者既凶手’的盲點,你和孫福景的案子,不需要推理就可以從一推到二。

“所以,不管是你從孫的手法裡得到的啟迪,還是你設計出了硝酸銀自己服毒的詭計後倒推回孫,那一刻,你已經確認了孫福景就是22年前殺害湯誌學的凶手。

“可你並沒有告訴辛永初。

“因為你要複仇,你完全利用了他。

“你——要通過他的這樁複仇,把警方引出來,調查到你女兒身上,再把孫福景送上絞刑架!

“1月15號,那時寒假剛開始不久,也就是練盼盼證詞裡她寒假剛開始撞見辛永初的那一日後,你想出了複仇計劃,告知了辛永初,讓他購買硝酸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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