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詢把霍染因帶出水果店和花店。
他們回到酒店。
上電梯的時候,紀詢問:“你的房間在哪裡?”
霍染因:“隔壁。”
想來也是,隻有在隔壁,才能簡單地從陽台處翻進他的房間,除此以外,無論是上層還是下層,都未免動靜太大了。
他對霍染因說:“去你的房間。”
霍染因無所謂,掏出房卡刷開了門,走進去。
但紀詢沒有跟進去。
霍染因扶著門把手,轉身:“你還有事?”
他沒有立刻將卡插入卡槽,因而房間裡還是黑的,敞開的房門沒有開到底,這是個小小的晦暗的三角形。
紀詢站在走廊,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過了兩秒,霍染因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來。
他接起來,看見閃現在手機屏幕上的“紀詢”兩個字,眉頭微微一挑:“我們就麵對麵,有什麼話你不能直接告訴我,要多此一舉打電話……?”
紀詢神秘微笑不語,隻搖搖手機,示意霍染因再看一眼。
霍染因握著手機的手緊了下。
他這時忽然產生了一點預感。一點點讓他心跳加速,讓他身體裡的血液都如煮熱了的紅酒般酥骨的預感……
手機的鈴聲還在響著。
一聲又一聲,是親密又急切的呼喚。
霍染因定定神,垂下眼,再看一次屏幕。
屏幕上閃現著的“紀詢”二字,不來自他的現在的號碼。
那來自過去的號碼。
屬於“周同學”的號碼。
“周同學”曾給紀詢打過一次電話,大一的時候,給大四的已經找到了工作將要更換手機的紀詢打電話。
唯一的一次電話。
那次電話沒有被人接起。
時間輪轉,轉瞬七年。
這通他曾以為會遺失在時間的河流中的電話,被撥回來了。
眨一眨眼。
記憶裡模糊的影子,變幻成清晰地現在的模樣,站在兩步之外。
笑吟吟看他。
*
突如其來的電話將一切都打亂了。
霍染因原本已經設想好的,準備好的所有步驟,霎時如同遇到了漲潮的沙堡,東歪西倒,七零八落。
沙堡猶如他的心,他的理智,他這整個人。
紀詢從他手中接過了房卡,插入卡槽,開了燈,開了空調,再關上房門。
空調機呼呼的聲音響起來,聽到這種響聲,霍染因的身體反射性地冒出了一層薄汗,薄薄的汗水滾在皮膚上邊,反饋給身體一陣微刺的潮熱。
眼下一切,都像是他晚飯時候對紀詢做的事情的翻版。
於是陡然之間,霍染因產生了許許多多的惱怒。
被看穿被識破的惱怒,被近乎告白的惱怒,還有被打亂計劃的惱怒。
惱怒充盈著霍染因的身體,讓他一下子將紀詢抓住,扯到了沙發上。
他們本來還應該還有很多溫情脈脈的前戲……算了不重要了……他開始撕扯紀詢的衣服,俯下身去啃咬紀詢的脖頸——
當溫度熱起來的時候,當紀詢因為欲念而失控的時候,一切又會重新回到他的掌握!
紀詢跟隨著霍染因的步調,隻是比霍染因焦急的動作更和緩許多。
他抓住霍染因向下的雙手,親吻著霍染因,他的唇點在霍染因薄鋒的眉,閉合的眼,高懸的鼻,以及滾燙的唇。
來來回回,反反複複,一下又一下。
像一團又一團的彩色棉花糖,落在臉上。霍染因想。
橫衝直撞在體內的激情又開始消退了。
不,並非消退,而是替換成了另外一種陌生,會攪亂他心緒,讓他手足無措的東西。
他在慌亂的逃避這樣的東西。
閉著眼的霍染因含糊罵道:“……親夠了沒有?接下去的事情不會做了?”
罵歸罵,眼睛依然沒有睜開。
紀詢問:“為什麼不睜開眼睛看我?”
“……”
他沒有聽見霍染因的回答,隻能看見那張蒼白的臉無端染上了一絲微紅,像是酒店的暖光終於在上好的白瓷裡鍍上一層釉色。
霍染因沉沉肩,曲曲腿,仿佛被親得害羞,縮了身體。
紀詢悶笑一聲。
他的手指劃過霍染因的眉,按上霍染因的眼。
“從剛才進門開始,你就不敢睜眼看我了。”
“是不是……”
他低笑起來,薰人欲醉。
“怕看我時被我發現,你的眼裡,重重疊疊,全是我?”
那雙眼睛終於睜開了。
漆黑的眼被燈光照得透亮,透明的色如月光,如水色。
霍染因狠狠看著紀詢,於是這層月光水色,也跟著蕩漾起來,模糊了藏在他眼底的影子,紀詢的影子。
“是啊。”
霍染因冷笑。
“天天吹自己的頭腦有多厲害,其實也沒有多厲害嘛。”
他收收聲,聲音在舌尖滾了又滾,咬牙切齒:
“到現在才察覺,霍染因喜歡紀詢這麼簡單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