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說,要麼是曹航本身有病,要麼是們對曹航下了黑手,總而言之,不是他們錯!
抓緊佛珠,真是強詞奪理,佛祖有靈,現在就該劈道雷霆下來,把這妄言瘋子劈成焦炭!
“好了好了,都彆鬨。”二副不悅說,“付格,你少說兩句。你們大家,也不要太焦急,不管怎麼說,曹航確實不是當場就死亡。依看呐,現在說誰誰是凶手,還太早了,對不對?首先們不是警察,不能誰定罪;其次們不是醫生,不能判斷誰是怎麼死。”
水手們當然不認同這說話。
管理層擺明了就是要拖時間,這可不是今天鬨事明天去警察局事,而是一趟航程半載一年事,‘拖吧,拖吧,有要拖夠了時間,等大家激消褪下去,沒有人會再節外生枝,這事兒也就含含糊糊過去了!’。
他們想要強闖三管輪房門,可是管理層還是死死地站在門前。
“砰——”
一聲槍響。
船唯一一支獵槍,響起了聲音。
所有人都被鎮住了。
佛祖……佛祖也不獵槍啊。
1976年4月15日
三管輪被牢牢地看在房間裡,被保護在房間裡。
付格也被關進了房間裡,管理層說法是,“行為失當,回房反省”,是所有水手們都明白,之前夜晚打架時候,林小刀被關,付格不被關;後來食堂公審時候,曹航倒地,付格還是不被關;現在突然被關,無非是對付格又一重保護而已。
從龍哥以下,每個人,每個水手,都板死著一張臉。
他們恐怕一眼都不想再看見管理層。
是他們依然得為管理層人,擦拭甲板,收拾房間,清洗衣……
今天,又有水手被嗬斥了。
因為衣服沒洗乾淨。
曹航進了冷庫。
每天進出冷庫,都要握緊佛珠,念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幻想著佛祖,以取代曹航張鮮血橫流蒼白臉龐。
偶爾也幻想霍小姐,在獨自一人時候,在漆黑所有人都已經入睡夜裡。
曹航臉是罪,霍小姐臉也是罪。
有時候,佛祖掩蓋不去罪過,反可以用罪過掩蓋。
1976年4月16日
付格死了。
被人毒殺於房中。
紀詢看著麵前屍體。
屍體有恐怖,正跪在停屍床,張著黑洞洞能直通地府嘴巴,朝前伸出兩手,像是兩條完全失去了水分枯枝,邊還放著一條舌頭。
他就這樣盯著紀詢,將舌頭遞紀詢。
不過,舌頭當然不是要遞紀詢,而是遞媽祖。
紀詢抓起阿湯手指,按在手機功能鍵,將黑屏手機重新指紋解鎖後,滑了滑手機,繼續觀看死亡現場照片。通風管道裡大禮包真是個大禮包,不止送了一把滿子彈槍,還附贈案發現場清晰照片,以及萬能房卡,可以說,該補充紀詢消息和道具,都幫紀詢補充全了。
兩個現場,兩個死人,一具屍體,一殘留在甲板血跡……
紀詢牙尖磨了磨。
他拿著手機打光,認真地看林老板頸勒痕。
仔細看話,青紫勒痕,有固定菱格狀紋樣,它不是很明顯,很容易看漏。
紀詢回憶了一下客房裡常見些可以充做繩子布匹、領帶之類東西,似乎沒有這類花紋,它更像是某編織繩。
是這個寬度,大約4-5cm編織繩,他剛才偷偷用手機拍了些廚房、冷凍庫、過道裡繩索,沒能看到類似紋樣。
最後他把目光落到電線,這個寬度,和電線最接近,再加紋樣,最接近又最易取得,就是手機充電數據線了。
這就有些奇怪了。
船時候,所有老板都會被沒收手機,手機都沒有了,數據線就更不可能會有人攜帶。數據線會留在船,被這些有需要用手機——比保鏢——掌握。
“唔……”突然一聲輕微呻·吟在安靜停屍房內響起來。
紀詢從思考中醒來,發現躺在旁邊阿湯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醒了?”他衝阿湯打個招呼,接著捏開對方下巴,將一整杯化了安眠藥水灌進阿湯嘴裡。
還沒有完全蘇醒人連喝了三大口,沒來得及做二個反應,就被紀詢用手帕捂住口鼻,僅僅一小會兒後,剛剛蘇醒人又昏迷過去。
“雖然有粗暴……相信,你也不想掉進海裡,一了百了吧?”
紀詢自言自語,接著突地打了個噴嚏,打時用手肘捂著嘴,很小心不讓飛沫濺到周圍,產生汙染。
將近零度停屍房對屍體能起到很好保鮮用,對人體卻是個嚴峻挑戰。他裹了裹身相較於溫度過於單薄衣服,扛起阿湯,往外去。
大禮包雖然多,也不是毫無缺——至少這禮包本身,實在有太沉了。
出門時候,他撞到了掛在門口本子。
是日誌本,記錄船所發生大事本子,進來時紀詢就掃過了。這麵有一條記錄:
2016年4月28日
林老板屍體進入停屍房。
老板們吃了一趟自熱米飯後,便在中餐廳內相對沉默著。大家似乎都不太想要說話,死亡陰雲懸在每一個人頭頂,讓大家都陷入低壓狀態。
這段時間裡,配槍保鏢還是想再出去看看,有人不同,保鏢們也就無法行動,能呆呆地留在餐廳內。
沉默大概持續了小半個下午吧,矮老板終於振精神,叫大家一起商討接下去該怎麼做,餐廳裡人你一句,一句,說完了另半個下午,得出了接下去一項集體行動計劃:
結伴同去每層房間,拿取每人必要私人生活品,包括洗漱用品、被子、房間內所有未開封食、個人藥品等東西。今天晚一同在餐廳中用餐休息。
這個行動計劃並不壞,雖然有些笨拙,十分安全。
果凶手是幽靈,麼大家一起行動,幽靈沒有下手機會;果凶手不是幽靈,麼大家一起行動,又吃速食食品,凶手也沒有下手機會。
他們從三樓開始拿。
所有人集體行動,浩浩蕩蕩開赴每一個老板住所,到了房間前,配槍保鏢先進門,裡裡外外照看一遍,確定了裡頭沒有藏著幽靈之後,老板再進門,拿取自己東西。
等著蔣、吳老板拿東西時候,霍染因進敞開理療室,朝藥櫃看了眼,藥櫃裡頭每瓶藥都擺放得整整齊齊,一副規矩儼然模樣。
今天早,他醒來時覺得昨夜狀態不對,曾特了理療室來看看藥。
現在他再看這些藥,無論是放置順序還是角度,都和他早時候看見沒有任何差異,它們乾乾淨淨。
太乾淨了。
霍染因午來時候,在一瓶右佐匹克隆安眠藥瓶身角落,灑了一灰。
現在這灰不見了。
幽靈來過這裡,碰了這瓶藥。
——非常非常細致,細致到將一灰,擦得乾乾淨淨,反落下了把柄。
幽靈為什麼要碰這瓶藥?
——阿湯,失蹤保鏢。幽靈沒有把保鏢丟進海裡,而是保鏢喂了安眠藥,藏在一個地方。出人料心慈手軟。
霍染因嘴角勾了勾:
幽靈,抓到你一條尾巴了……
“你在乾什麼?”旁邊人說。
“拿本書看看。”孟負山從書櫃抽出動很穩。他抽出來一本波德萊爾詩集,惡之花。
這裡是旋轉樓梯四個角落,開放式休息區,平日裡是老板們喝茶聊天地方,茶室裡總得有書香,書香茶香交相輝映,方才有文化人味道。因此這裡除了茶座之外,還有些敞開式書架,書架放著各色雜誌和書籍。雜誌類多,金融、醫學、汽車都有;至於書籍,多是名著和詩集。
“你現在還有心看書?”人咕噥著,一身油腥味道,是船幫廚。
“有事做才不會胡思亂想。”孟負山說著,建議,“你要不要也拿一本?”
幫廚猶豫片刻,從書架拿了本汽車雜誌下來。
他們跟著大部隊,了三樓,又去二樓,最後才去到一樓員工宿舍,從宿舍裡拿取自己私人品,孟負山將這本書放在房間裡。他折了兩頁,一頁是228,一頁是304。
所有人又回到了中餐廳裡。
順順利利、毫無橫生枝節一趟行動,讓沉沉壓在眾人心中死亡陰影散去了些許。餐廳裡有些活絡氛了,老板們開始張羅著燒水泡麵。
其實也可以吃自熱米飯,中午才吃過自熱米飯,實在不想再吃同樣東西了,為了安全,也不可能做飯,便選擇了泡麵,至少泡麵一口時候,還是很香。
燒水水壺是中午時候拿,為了防備有人下毒,還裡裡外外多燒了好幾壺水直接倒掉。水都是罐裝,每瓶都是老板們自己開,自己倒到水壺裡。
壺子裡倒1瓶自己房間500ml礦泉水,燒開了後再自己倒入泡麵碗裡,倒乾淨了水,再把空水壺排在後麵老板用。自己食,從頭到尾自己動手,不假手他人。
船員們沒麼將就,讓廚師長一次燒2升水,再挨個倒到撕開了泡麵碗人碗裡。不夠了才去繼續燒。
霍染因不著急吃東西。他旁邊柳先生也沒有吃。
吳老板撕了一包薯片魂不守舍吃著,泡麵泡好了放在一邊,半響沒動。
蘿卜老板扒拉了兩口,很是不忿看著坐在柳老板身邊阿邦邊吃邊玩手機自帶小遊戲,最後重重咳了一聲,低聲含糊念叨。
窗外,天已經暗下來了,外頭看去黑黢黢一片,他們這裡,開始真像是目之所及世界裡唯一光亮孤島。
一陣唏哩呼嚕聲音過後,先吃完泡麵老板們將麵碗往桌一放。按照過去規矩,此時就該有保潔去把這些東西收拾了。
沒人動。
老板們也懶得挑毛病,一個個坐在位置發呆。
突然,哐當一聲。
眾人朝聲音傳來方向看去,看見蔣老板抓住自己胸前衣服,和椅子一起摔倒在地。坐在他旁邊人想去拉他,可是——
“他,他死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