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安靜著。
當吳老板大吵大鬨的聲音在柳先生的威脅下,徹底消失之後,走廊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有絲毫聲息了。隻剩下從船外吹來的冷風,簌簌地來回穿行在這走廊間。
有點冷。
來回行走的保鏢情不自禁地想,但是柳先生,坐在走廊的正中央閉目養神,一動不動,穩如泰山,於是他們稍稍浮動的心,也就跟著沉下去了。
和外界聯絡的辦法已經找到了。
隻要等到外頭的風雨停下來,他們就能夠同救援聯絡。
到時候,這艘船,一切,都會回到正軌。
隻要再等待一個黑夜,就到黎明。
這時候,突然,輕輕的一聲“滋——”響起。
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的走廊裡,不吝驚雷。
閉目的柳先生豁然睜開眼睛。
他雙目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阿邦腰上的對講機,這一聲滋,正是電流通過的聲音,對講機裡接著傳來聲音:“邦哥?邦哥在嗎?”
“在!”阿邦的反應也不慢,他立刻拿起對講機,低喊出聲,“能對講了?底下什麼情況?”
“底下都好,但通道壞了,上不去,信號怎麼也——”
但又在突然之間,聲音戛然中止了,對講機再次變成一塊黑沉沉的廢鐵。
阿邦沒有死心,又對著對講機喊了幾聲,直到柳先生開口說話。
“夠了。”
“柳先生,信號怎麼突然有了,又突然消失……”阿邦問出了現在所有人的想法。
柳先生摘下他的單邊眼鏡,放在手裡,拿手帕擦拭。
去掉了鏡片的遮掩,他那隻不會動的義眼,便清晰而可怖起來。
他慢慢擦拭著,內心逐漸有了想法:
信號屏蔽器。
凶手將信號屏蔽器打開了,又再度關上了。
為什麼?
為了向外界傳遞消息。
有人,在剛才的那點時間裡,向外界傳遞了消息。
是誰?
凶手?幽靈?
之前一直認為幽靈和凶手是一夥的,但幽靈早早就拿到了阿湯的槍和手機,如果他們是一夥的,想要聯絡外界,隨時隨地都能夠關掉屏蔽器,聯絡外界。
為什麼現在才關屏蔽器聯絡?
尤其還有之前的兩聲槍響!刺耳!突兀!
到了這個時候,與其再認為幽靈和凶手是一夥的,不如認為,幽靈和凶手是各自獨立的存在,幽靈在這夜裡連開兩槍,就是為了趁所有人都被單獨關在房間裡的時候,尋找凶手……進而得知屏蔽器的位置。
但幽靈是怎麼知道凶手的?是凶手給了幽靈線索,還是幽靈目睹凶手殺人?
如果是後者,幽靈可以直接找上凶手,威脅凶手——但後麵兩槍是怎麼回事?
如果是前者,幽靈和凶手互不認識,必然互不信任,凶手伸出了橄欖枝,幽靈也要表示誠意來謀取信號屏蔽器的位置……
無論如何,這兩聲槍響,至關重要。
想明白了前後,柳先生從位置上站起來,他命令阿邦:“讓馬尾老板開門。”
雖然沒有跟上柳先生的思維,但阿邦將命令不折不扣的執行,他上前敲門:“馬尾老板,請開門。”
“我腿傷了……傷了……”裡頭傳來馬尾老板絕望的呻吟,“怎麼開門!你告訴我……怎麼開門!”
阿邦回頭看向柳先生。
柳先生再說:“去吳老板那裡。”
於是保鏢浩浩蕩蕩地從馬尾老板的房間門口,轉去吳老板的房門前。
依然是阿邦敲門:“吳老板,請開門。”
但門裡沒有聲音。
阿邦繼續敲門:“吳老板,開門。”
門裡依然沒有聲音。
柳先生出聲了:“老吳,不要鬨脾氣,開門,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
門裡還是沒有聲音。
於是柳先生緩緩退了一步,他做一個手勢,保鏢們明白了。
柳先生的意思是,隔著門,朝內直接射擊!
除了吳老板的保鏢小韓外,其餘保鏢沒有太多猶豫,直接跟阿邦一起舉起槍支,對著大門一輪射擊!
如同一輪飛鏢掠過空中那樣的聲響之後,門內還是沒有動靜,隻有一扇被射成了馬蜂窩樣的門,還杵在眾人眼前。
鎖已經在剛才的射擊中鬆了。
但這艘船上的門質量好,他們聯合好幾人,撞了不少次,花費一定時間,才將門撞開。
眾人端槍湧入,但門內卻沒有吳老板的蹤影,隻有一扇被擊碎的玻璃門。
吳老板死了?可是屍體呢?
幽靈將吳老板綁走了?為什麼?
正當眾人各有揣測的時候,小韓叫了一聲:“浴室門——”
浴室門關著。
貼著門仔細聽,裡頭有嗚嗚的聲音……
阿邦如法炮製,再度將浴室的門踹開,這次,從敞開的浴室門看進去,他們終於看見了被綁著放在浴缸裡,嘴巴也被牢牢塞住的吳老板。
吳老板還活著。
一眼可以看見底的浴室,也沒有能夠藏人的空間。
柳先生率先踏入室內,抽出了塞在吳老板嘴裡的毛巾。
當舌頭重獲自由的那個刹那,吳老板衝柳先生飆出高音:“劉言,你他媽個大傻逼,我日你祖宗十八代——”
“夠了!”柳先生斷喝,“說正事!”
“正事就是我他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