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興十七年五月二十一日。
皇帝周熠抱病多日,而且病情反複,難以親理朝政,於是下旨,由齊王周煜監國。
胡公公宣旨之後,早有太監在皇位之下設座,齊王周煜畢恭畢敬接過聖旨,高舉過頭,向皇位之處躬身謝旨。
謝旨之後,周煜由側緩步走到皇位之前坐下,目光炯炯,雄視殿內。
大殿內的群臣聽到陛下的旨意無不愕然,隨即神情各異。齊王一黨不免臉色狂喜,意氣風發。趙王一黨卻目光黯淡,更有甚者內心惶惶。
而其餘朝臣看向齊王的眼神更是無比複雜。有茫然不知所措的,也有震驚不解的,更有憂心忡忡的……
周煜最後把目光落在周晉身上,不過並沒有看到他想象中的情景。
周晉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既沒有憤怒不甘,也沒有驚慌恐懼,與周煜對視的眼神依然鎮定自若。
蘇時得到這個消息時已是申時過後。
他衝完涼,穿著寬鬆舒適的長袍,拿著一杯冰鎮的果汁,剛喝了一口,然後看見一群人湧進了房間。
周瑾在前,秦之道緊隨其後,秦楠和陳曉瀾並肩而進,最後是林漠。
每一個人臉色都不好看,進入房間之後也不說話,全都沉默的看著蘇時。
蘇時歎了口氣,放下杯子,緩緩站了起來。
當秦之道詳細的講述完今日朝堂上發生的事後,申時已過。
夕陽照在蘇時的臉上,他的神情剛開始還有些意外,不過很快似乎就恍然大悟,整個人也慢慢變得輕鬆起來。
蘇時表情的變化自然逃不過眾人的眼睛,所以每個人都疑惑的看著他。
“今天晚上吃什麼?”
他問的是林漠,林漠卻茫然的看著他,因為他沒有想到在發生這麼重大的事情後,公子居然問今天晚上吃什麼。
秦之道的臉色也變得有些不滿,他沉聲說道:“今日京城發生巨變,誰還有心情吃飯。”
蘇時笑道:“民以食為天,吃飯才是天大的事情。”
看到秦之道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蘇時忙安慰道:“今日在朝堂上發生的事雖然讓人震驚,但也算不上什麼大事,所以伯父先彆著急。”
“陛下已經下旨由齊王監國,這還算不上大事?”秦之道差點大叫起來,“那在你眼中,什麼才算大事?”
蘇時搖頭道:“陛下抱病,難以處理政事,齊王監國理所當然,自然不算什麼大事。”
秦之道見他還是冥頑不靈,終於忍不住出言教訓:“陛下在此時下旨由齊王監國,其意眾所皆知,你怎麼……怎麼還不明白。”
蘇時卻還要反問道:“陛下是什麼意思?”
周瑾在一旁幽然歎道:“父皇自然是準備傳位於齊王。”
“陛下此舉的確有這個意思。”蘇時點了點頭,然後抬頭看著眾人,“就算陛下有意傳位齊王,你們的表情也用不著那麼凝重,畢竟皇位總是需要人來繼承。”
周瑾奇怪的看著他:“難道你不擔心?”
蘇時明白她的心思,笑了笑:“要說擔心,現在隻怕還輪不到我,應該有人比我更擔心才是。”
所有人又突然變得沉默不語,他們自然明白蘇時所指何人。
齊王監國,第一個對付的一定是趙王,畢竟趙王對他的威脅最大。不過趙王一旦失勢,齊王劍鋒所指,絕對是蘇時。倒也不是因為蘇時與他作對,就憑千秋商號彙集的巨大財富,已經是蘇時的取死之道。
眾人之所以擔心,是因為他們都看出來,齊王一定不會放過蘇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