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你需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先帝對商人極為痛恨,因此對商人極儘苛刻,凡為商人者終生不脫賤籍,其後代亦是如此。”
“所以那些世家豪門、朝中大臣也隻能偷偷摸摸的做生意。”
蘇時突然長長出一口氣,終於明白了前因後果,歎道:“太子出手,想必是用改變國策來換取那些人的支持。”
秦之道點頭道:“賢侄所言極是。乾興元年十二月十二日,太子宴請京城的世家豪門齊聚萬福樓。也是從那一天開始,大乾解禁了先帝對於商人的國策。”
聽到這裡,蘇時不解道:“解禁國策我沒有任何意見,但太子和陛下又為何要參與其中?本來他們隻需要製定國策,修訂律法,規範商業行為就行了。”
秦之道道:“當時我也曾對太子這樣說,不過他似乎另有打算,而且所謀深遠。”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秦之道陷入回憶之中,緩緩說道:“當時太子擔憂道,此禁一開,那些世家豪門便會如洪水猛獸一般吞噬一切。”
秦之道說道:“既然太子有如此擔憂,便不開禁就是了。”
周暄緩緩搖頭,說道:“大乾目前的情況你也知曉,若使用其他國策,雖穩重但見效極慢,短者也需要四五年時間,在這期間,百姓豈不是處於水深火熱之中。而用商業一道,雖隱憂極大,但在一兩年之內就可看見成效。”
“那何不在國策之上作些修訂,發展商業的同時作一些限製。”
周暄沉吟道:“此時大乾如同一個沉屙已久的病人,需得用猛藥,因此我暫時不打算用國策來限製他們,但需要參與其中,必要時要把他們控製手中,不得讓他們隨意發展,侵害到百姓的利益。”
“而且這樣一來,國庫也能得到充盈。”
聽到這裡,蘇時輕輕點了點頭,說道:“這在當時,也可算是一種比較妥當的解決方法。”
秦之道繼續說道:“而且太子對其後怎麼該處置此事,似乎也早有打算。”
這時候秦之道發出一聲長歎:“隻不過造化弄人,誰知太子大業未成,竟被裴泫暗害了,以至於造成大乾如今這種局麵。”
蘇時疑惑道:“難道太子其後該如何處置沒有向陛下透露?”
“沒有。一年之後,太子所實施的國策已經見效,國庫也得到充盈,大乾也漸漸興盛起來。所以陛下對太子極為信任,也沒有追問今後之事。”
蘇時歎道:“隻怕誰也沒有想到太子會突然暴斃。既然一開始隻有世家豪門,到後來為什麼連官員都做起生意來了?”
“太子在時,猶能控製那些世家豪門,但太子死後,這些世家豪門沒有了太子掌控,便如太子所言那樣,如洪水猛獸一般,而且實力變得越來越大。”
“為了影響陛下,他們早就暗地裡與皇子們和朝中大臣勾連,許以利益,就這樣逐漸變成了如今官商一體的局麵。在這期間,陛下想扭轉這種局麵,但一來苦無良策,二來阻力太大,所以幾次改革都無疾而終。”
“經過這十年的發展,太子殿下的擔心終於來了,現在京城之中盤踞著兩條惡龍,他們相鬥之時,便是大乾動蕩之時。而陛下雖然能看清這一切,但已經無力改變了。”
知道了前因後果,這時候蘇時終於明白陛下為什麼會借勢給自己。
“所以在這半年的時間,就看賢侄能不能扭轉局麵。”
蘇時搖搖頭,歎道:“世伯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正如三公主所說,半年之內想改變局勢根本不可能,我也隻能看能不能製造亂局,拖延秦泫的計劃,以圖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