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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林簡靠著門框站著,懷裡還抱著他爸的遺像。
林江月兩口子坐在炕沿上,忐忑中夾雜著一點難以隱藏的激動,而沈恪站在他們正對麵的位置上,屋子裡有兩把春秋椅,他沒坐,這樣對峙的畫麵乍看上去像是他在接受盤問,然而沈恪神態卻始終平和,看不出絲毫局促。
林江月再次先發製人,招呼倚門而立的林簡:“寶兒,去收拾收拾你的衣裳書包。”
小林簡低著頭,眼睛盯住水泥地麵上的一個小凹窩,仿佛沒聽見一樣。
“哎你這孩子!”林江月瞄了沈恪一眼,催促道,“剛才大姑不是都跟你說好了麼!”
說好了什麼?
大概就是林簡那句“走了就不會回來”。
沈恪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從進門到現在,卻將這家人的心理活動看得透徹清楚,大人不養往外推,小孩卻又不想走。
宋秩專業斡旋技能再次上線,沈董“嘴替”畢竟不是浪得虛名:“林女士,我還是建議您再好好考慮一下,起碼和孩子再商量商量,孩子太小,又剛剛經曆這麼一場變故,再貿然離開熟悉的環境和親人……而且,孩子不願意走,誰也勉強不了……”
“誰說不願意了!他個小孩子懂個屁啊!”一聽這事還要商量,何國棟不乾了,“他爸媽都沒了,我們老何家憑啥養著個外姓人?再說了,這孩子他爸怎麼沒的?你們管他不應該麼,天經地義!”
此時,靠著門框的小林簡忽然出聲了:“這是我爸的房子,是我家。”
在場的人都沒想到他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一時都愣了一下,然而涉及到地契家產的事,林江月必然是反應最為迅速的那個人:“胡唚呢你!誰說是你爸的房子!房產證上寫得可是老娘的名字!當初你那個媽走的時候,你爸就把房子過給我了,以後就是我兒子的私產,和你半毛錢關係沒有!”
林簡又不說話了,嘴微微張著,像是始料未及時忽然的語塞,又像是有些難以理解這幾句話的意思。
沈恪手指按了一下左邊的眉骨,自顧想,對於一個八歲的孩子來說,這已經算得上相當過分了。
屋子裡再次陷入沉默,而正當林江月要再次發難時,沈恪忽然走到林簡麵前,林簡肩膀下意識地縮了一下,就見沈恪在自己麵前蹲了下來。
就算蹲在地上,沈恪依舊比林簡高出半個身子,但這是林簡比較熟悉的高度和距離,畢竟從昨晚到現在,這個人似乎一直都是在用這個姿勢和自己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