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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三點半,大排檔剛結束一天的營業。
店外幾張桌子擺滿了酒瓶,數不清的燒烤簽,地上零零散散的飲料瓶,風卷殘雲過後一片狼藉。
店裡還有一桌客人沒有離開。
“老哥,我苦啊,憑什麼老王靠他兒子一夜之間飛黃騰達,你不知道他今早來公司辭職的時候那副狗臉,我好歹也是他組長,他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羞辱我。”
男人滿眼紅血絲,仰頭猛灌了自己一杯啤酒,眼裡全是不忿。
大排檔老板拍著麵前這位老熟客的肩膀:“替人家養了十幾年的兒子有什麼好羨慕,自己的親兒子養在彆人身邊,我寧願拿這些錢換我和我兒子的十幾年時間。”
旁邊一人聽著八卦,好奇問道:“世上竟然有抱錯兒子這種事?我一直以為真假少爺是小說。”
他頓了下,朝後廚喊道:“嚴瑜,你說是不是。”
後廚門口吊著塊半爛不爛的門簾,片刻,一隻布滿老繭的手將布簾撩起,戴著滿是油煙汙跡圍裙的黑發青年走出來。
走出來那一瞬,大排檔與青年格格不入,仿佛不在同一個圖層。
男人黑發柔順,五官精致,特彆是那一雙狐狸眼,亮晶晶的,眼尾微微上翹。
再看下半身,套著件皺巴巴的黑T,手臂因為長時間搬重物鍛煉出來一層薄薄的肌肉。
光看那雙傷痕累累的手以為是位四五十歲的男人,誰會想到這樣一雙手的主人是一位20出頭的年輕人。
嚴瑜剛在洗碗,滿手水跡,在圍裙上擦了擦,聞言問:“你說什麼,張叔。”
張叔平時喜歡看點小說,這不剛迷上了真假少爺的戲碼就聽到有這種事,恨不得趕緊找個年輕人說說。
“你相信世界上真的存在真假少爺抱錯這種事嗎?”
青年眼裡閃過一絲莫名情緒,垂著眸看似天真無邪:“當然相信。”
因為他就是被抱錯的真少爺。
上輩子,不,準確來說他的人生逃離不了真假少爺這個情節。
他所處的世界,是一本假少爺真團寵的豪門小說。
主角是被抱錯的團寵假少爺,而他是那位被一筆帶過“嚴少爺死於車禍”的真少爺。
出場時間比假少爺隨手喂的路邊流浪貓還要短,起碼貓還能喵一下,他是直接噶。
而今天是他被認回豪門的當天,也是出場即死亡。
重生一次,我命由我不由……
“嚴瑜,還沒天亮就開始白日做夢,相信真假少爺?相信你也沒真少爺這命,趕緊進來洗碗,一堆碗等著你洗。”
後廚傳來粗狂的喊聲打破了嚴瑜在心裡豪言壯誌。
南瓜車還沒到,他依舊是那個為了柴米油鹽奔波的打工仔。
時間一到,他成為秒表真少爺。
嚴瑜轉身回到後廚。
洗完碗已經四點半,嚴瑜脫下圍裙從後廚走出來。
今天是月末結工資的時間。
老板在收銀台叼著根煙看賬本,看到嚴瑜朝他揚了下巴,含糊:“嚴瑜過來,發工資。”
嚴瑜這小年輕能吃苦,為了錢一個頂倆用,也因為嚴瑜的長相,大排檔這些日子多了不少回頭客。
老板知道他生活不易,並沒有克扣他的工資,準時發放。
嚴瑜接過老板遞過來的一遝錢,直接放進口袋。
老板見狀打趣:“怎麼不數數?不怕我給少了。”
嚴瑜數過了,不多不少五千塊,這遝錢跟著他一起去了地獄一趟。
嚴瑜笑了笑:“我信任你。”
他頓了下,再次開口:“老板,下個月我不來了。”
做人有始有終,上輩子他沒來得及告彆。
老板疑惑地看他:“為什麼不來,是不是嫌我工資給得少,錢這種事好商量。”
大排檔不缺人,隨便在外麵貼個招聘就有人來,但不是每一個人都像嚴瑜一樣肯吃苦。
“期末了,學業跟不上。”嚴瑜說。
聽到嚴瑜說起這件事,老板真忘了他是附近大學城的學生。
老板有點惋惜:“那暑假還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