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珣看著這一大隊命夫帶著一陣香氣走過,一行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原先周圍坐著的人也都站起了身,丁成英湊到墨珣身邊,小聲提醒他站起來。
墨珣便起身,低聲問丁成英,“何以這些命夫都往商隊的方向去了?”
“是皇上特許的,讓那些商隊隨行,借此讓宮裡的內命夫體驗一下民間購買的趣味。”丁成英站在墨珣身邊,並不直視那些命夫,隻微微低著頭同墨珣說話。
“哦。”墨珣點點頭。隻是這樣倒還好,他看這麼多人過去,還以為商隊那邊出什麼事了呢。
等到皇貴君過去,丁成英便也低聲邀著墨珣過去聽他們聊天。各家的侍衛都圍在一處,扯七扯八說些趣聞、笑話。
墨珣知道丁成英的好意,他是見自己一個人坐在此處也沒個相熟的朋友。
“喂!”
墨珣點頭隨著丁成英過去,像丁成英他們這種能跟來圍獵的侍衛都是領俸祿的,沒人說葷話,否則丁成英不會讓他過來。
“墨珣!”
墨珣剛跟著丁成英走到侍衛那邊去,隔著老遠便看到那些侍衛彼此之間十分隨意,這便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墨珣回過頭,正看到五翁主站在離他不遠的空地上。墨珣頓了一下,沒動。
五翁主年紀跟比墨珣應該還小點兒,此時身邊跟了個小內監,手裡還提著個小燈籠。
兩人對視了幾眼,五翁主不動,墨珣也不動。
五翁主琢磨了一下,便伸手朝著墨珣招了招,又喊了一聲,“你過來。”
丁成英自然也能看出宮裡與宮外衣著上的區彆,再按年齡推斷,也不難看出這是宣和帝的翁主了。“少爺,要不你就過去一下?”總不能讓一個翁主乾站在那兒吧?沒瞧見周圍的人都看過去了嗎?
墨珣瞥了丁成英一眼,倒是能從他臉上看出言外之意來。
“少爺?”丁成英見墨珣似乎不為所動,便又輕喚了一聲。墨珣這才朝五翁主走了過去。
“紹瑾!”
墨珣還沒走到五翁主跟前,便聽到來自身後的厲聲嗬斥。
五翁主原先臉上還沒什麼表情,此時立刻張了嘴仿佛“啊”了一聲。隨後,他身邊的小內監拽了拽他衣擺,五翁主這才回過神來,趕緊衝來人行禮,“宸側君。”
宸側君帶了兩個隨侍從墨珣身邊略過,帶著一縷香風徑直走向了五翁主,“一回頭你就跑沒影了!”
“側君恕罪。”五翁主憋出了一臉羞赧,而後又悄悄瞄了墨珣一眼。
墨珣實在是無法從五翁主眼中解讀出他這個眼神的含義,但禮這不可廢,便也行了禮,“草民拜見宸側君。”
宸側君這才意識到身後又人,便回過頭看凝著眉看了墨珣一眼——自稱“草民”還在這個地方,他稍稍一想也知道是誰了。連宣和帝都寬容有佳的人,他當然也不可能擺什麼譜子,但側君的架子還需得端著。宸側君朝著墨珣走了一步,看了看,“起來吧。”
“謝側君。”
宸側君這又把墨珣上下打量了個遍,實在是看不出有什麼特彆之處。乾脆轉過身,又開始板著臉嚇唬五翁主了,“這荒郊野嶺的,你都敢亂跑,也不怕給狼叼了去!”
“父皇在啊,怎麼會有狼!”五翁主忙上前去拉宸側君的手,“我就是好奇,過來看看。”
“好奇什麼?”宸側君疑惑地看著五翁主。
五翁主在宸側君的視線逼視下,彆彆嘴,伸手朝著墨珣指了一下。
宸側君見狀,輕輕“嘖”了一聲,瞪了五翁主一眼,拉過他小聲說道:“你可是皇家人,現在又不是在宮裡,怎麼由得你胡來?!”說著說著,宸側君又瞥了墨珣一眼,“若不是現在在外頭,我定要罰你抄十張梅花小篆!”
五翁主聞言一個哆嗦,抄十張小篆就很難了,還要梅花小篆,吾命休矣……“好側君,我錯了。”
“知道錯了還不跟我走!”宸側君剛才隨著貴君他們往商隊那邊走,走出一段才發現五翁主不見了,差點急壞了。
五翁主自然不敢反駁,這便拉著宸側君的手與他一道走了。臨走前,還回頭對著墨珣扁了扁嘴。
墨珣把這一幕看在眼裡,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他怎麼就覺得今天發生的事都很是莫名其妙,讓人摸不著頭腦呢。
待宸側君與五翁主離開之後,墨珣也沒再到丁成英那邊,而是一個人找了個地方坐下愣神。
因為宸側君身上的香味,墨珣反倒又對宣和帝身上的味道介懷起來。
中午,他同越國公與趙澤林提起的時候,趙澤林說可能是因為墨珣不喜歡宣和帝身上“熏香”的味道,所以才會覺得刺鼻。但墨珣反複想過了,刺鼻可能會,但應當沒有什麼熏香是腥臭味的吧?中午要不是宣和帝站在上風向,又離他近,還這麼來回走動,使得氣流有所波動,墨珣或許根本都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