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他這麼大都乾了多少活兒了。”
“就是,我也早都嫁給他爹了呢。”
……
倫沄嵐隻說一句話就得到不少鄉民們的反駁,他們推著自家孩兒上前,準備讓倫沄嵐仔細看看。
倫沄嵐當然不可能帶這些孩子進京,這些孩子與青鬆雪鬆不同。青鬆雪鬆是白紙黑字簽了賣身契的,而這些孩子一個兩個都是良民,要讓他們簽賣身契基本是不可能的,沒有人會放棄正常身份讓自己變為奴籍。既然不是奴才,讓倫沄嵐怎麼敢使喚呢?放在身邊也不踏實啊。
像京裡一些會被留在身邊且得用的下人、小廝,都是簽了賣身契而不單單隻是長期契約。
真正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像唐歡遙一樣,進京之後再從人牙子手中另外買上一批下人,或是簽上長期契約。
不過想到這裡,倫沄嵐忽然意識到青鬆雪鬆是不是都已經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了?
青鬆雪鬆作為下人自然不敢主動在倫沄嵐麵前提,隻有等到倫沄嵐自己想起來了之後,他們才有機會嫁人。而又因為他倆簽的是賣身契,如果倫沄嵐想將他們留在身邊,那麼他們一輩子不嫁人也是可行的。
石裡鄉與懷陽城相去甚遠,這一路上所需的路費、盤纏就不少了。與其從石裡鄉裡帶下人、小廝進京,倒不如進了京城之後再另外尋人牙子來買。再者說了,大家鄉裡鄉親的,萬一這些孩子們路上出了什麼事,或是在京裡如何了,到時候他該怎麼向這些人交代呢?
如此思前想後,倫沄嵐覺得麻煩事太多了,便是無論如何都不肯應了。
鄉民們還待再說,倫沄嵐卻是不管不顧便上了馬車。這些人連著追了近一裡地,見倫沄嵐他們當真不會停車,卻也隻得作罷了。
等到倫沄軻確定了鄉民們當真是放棄了之後,這才鬆了口氣。
墨珣見狀,這便開口道:“剛才看爹爹的樣子,還以為爹爹全然不在意呢。”
“我是怕他們像昨天一樣,攔下馬車不讓我們走。”倫沄嵐並不十分在意墨珣的調侃。他在石裡鄉長大,當然知道這些鄉民們平時是怎樣的作風,如果他們當真要將墨珣攔下來,那麼攔上好幾個月都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墨珣點點頭,對倫沄嵐表示,反正他們都已經出來了,就不要再想那麼多了。
倫沄嵐緩過勁來之後,這才喚了青鬆雪鬆到跟前來,問他們是否要留在石裡鄉。如果青鬆雪鬆要留在石裡鄉的話,他就讓墨珣留書一封,好讓倫家將兩人安頓好。
兩人聞言,自然是連連搖頭。留在石裡鄉有什麼好?左不過就是隨便尋個鄉下漢子嫁了,倒不如跟著兩個主子進京去。
倫沄嵐又仔細的問了幾遍,見青鬆雪鬆果真打定了主意要隨他們進京,這才不再追問。
雖說倫沄嵐此行帶了不少東西,但認真說起來都隻是些土特產和吃食,並不是多值錢的玩意兒。
墨珣與倫沄嵐登上前往懷陽的大船時還是夏季,等到他們從船上下來秋風已經席卷了整個懷陽城了。
墨珣離開京城的時候正是十二歲,然而他卻是等到守足了二十七個月孝期才給越國公府寄信詢問自己可否返京。如此一來便耽誤了時間,收到越國公府的回信又是臨近過年的時候,墨珣便與倫沄嵐商議在石裡鄉過完了年之後再啟程。
年後從建州出發前往京城的人不少,墨珣與倫沄嵐還遇上了昌州總兵的親屬。如此一來,倫沄嵐頓覺得安全不少。想他頭一回進京就遇上了山賊,雖說表麵上看起來沒什麼特殊的反應,但心裡總歸是慌的。
此時正值殿試期間,從碼頭到懷陽城的這一路上,還遇上了官兵巡邏。墨珣他們一行被官兵攔下盤查之後,便也相當於是被官兵們一路護送到了懷陽城。
墨珣早前就已經寄過信來,越國公府的下人也從趙澤林那兒得了訊兒,早早做好了準備。等到他們從車行租來的馬車抵達越國公府之後,門房便也眼疾手快地將墨珣與倫沄嵐迎進了大門。
馬車上的東西自有家丁負責,倫沄嵐與墨珣兩人便也由管家領著進了花廳。
越國公上衙去了,此時國公府內隻有趙澤林在。而墨珣有整整三年沒見到趙澤林,這才驚覺趙澤林似乎蒼老了些許。如果兩人天天見,那麼衰老與成長隻會是在潛移默化之中進行,但他這次離開這麼久,一眼就發現趙澤林眼角似有歲月的痕跡。
“來來,過來,讓我好好看看。”趙澤林的態度一如往昔,見著墨珣甚為激動,這就伸手將墨珣與倫沄嵐招到跟前來仔細相看。
墨珣好長時間沒見到趙澤林,心裡也有些激動,此時一見麵,墨珣就與趙澤林說了好些話,大抵就是些“許久不見,甚是掛念祖父與爺爺的身體”一類。而後又簡單地說了一下自己回鄉期間發生的事,權當是趣聞吧。然而實際上,墨珣回鄉是為了守孝,也沒什麼趣事可談,就是說說自己的生活。
倫沄嵐跟在墨珣後頭又說了幾句祝福身體健康的話,而後又一邊補充起墨珣的話來。
“你祖父上朝去了,要晚上才回來呢,你先……”趙澤林環顧了一下四周,繼而開口道:“馥蘭院早都讓人打掃好了,可就等你們回來了。”
墨珣又說了一些,這才被下人領著到馥蘭院去休息。
越國公給墨珣去信讓他可以進京,是已經上報宣和帝,並且得到宣和帝首肯的了。再加上墨珣之前是算準了日子,等到自己足足二十七個月孝期滿了才給越國公寫的信,就算真有人要去查,那也是查不出什麼異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