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豨？”墨珣看著被自己的符篆擋在外頭的黑色小狐狸, 自是上下打量了它一番。
“嘰！”是啊，是啊，是我呀！
阿豨見到尊者，表現得十分地亢奮。它從發現尊者開始到現在已經跟了一路了，但是因為它的境界在這座城裡可以說是底層, 自然要小心謹慎, 不能隨意在旁人麵前露麵。
哪怕它偽裝的萬象狐在修真界算不上什麼珍惜靈獸, 但好歹是隻靈獸啊，總能賣點靈石的。再, 再不濟, 那也是像九淵尊者說的那樣, 可以扒了皮去製作防具嘛！所以，它萬一要是被人捉了去, 那可就糟糕了！
玉麵九尾很有危機意識, 一直在暗處偷偷觀察尊者。
而且，他觀察時還動用了神獸血脈傳承。
如果不是因為動用血脈傳承要消耗巨大的靈力，玉麵九尾已經快要撐不住了，它可能還要好好再多觀察九淵尊者一番。
因為，它並不是很確定眼前的這個修士，究竟是自己的幻覺, 還是真的是九淵尊者。
玉麵九尾在迷霧森林外側與尊者分開的時候, 壓根就沒有想到過自己已經陷入了幻境之中。
等它覺察到, 那已經晚了！
尤其是迷霧森林中的幻境比它的高明許多, 它根本就找不到突破口。
阿豨伸出爪子, 在墨珣甩出的符篆形成的無形的防禦罩外側撓了撓，“嘰嘰嘰~”
快放我進去呀！
墨珣一看到阿豨的動作，立刻心領神會地動手將甩出去的符撤了回來。他一邊同識海裡的空靈交流，一邊盯著眼前的阿豨看。
【怎麼回事？】
【……】空靈乾脆沒有答話。
墨珣仍是不放棄地問：【真的玉麵九尾？】
空靈慢悠悠地吐出了一個讓墨珣心裡十分不爽利的詞——【你猜。】
【……】閉嘴！不猜！
如果是在遇見空靈之前，墨珣肯定是相信自己的神識判斷的。但自從他陷入了迷障，意識到竟然連識海都開始欺騙自己的時候，他對自己的判斷已經起了疑。
墨珣才剛剛將符篆收起來，阿豨便立刻躥到墨珣的肩膀上窩好，小聲地在墨珣的耳朵旁“嘰嘰嘰”個不停。
墨珣才從跟空靈的對話中回神，聽到阿豨小聲的“嘰嘰嘰”，一時間也不知是笑還是哭。
“你是不是忘了，我聽不懂你說話？”
墨珣一臉的無奈，而後便在阿豨麵前攤開手，讓阿豨到自己掌心裡來。
阿豨“嘰嘰嘰”的聲音一滯，顯然是被墨珣的話給打擊到了，好半天都沒有再發出一個聲音。
它沮喪地邁著小短腿，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墨珣的手上。
墨珣將左手放了下來，十分自然地用右手捋了捋阿豨的毛，問：“林醉呢？”
“嘰嘰嘰嘰！”
一聽到尊者問起了林醉，阿豨當下便急了，張嘴就是一堆“嘰嘰嘰”。
墨珣無奈地搖了頭，又伸手在阿豨的後頸處揉了揉，“說慢點兒。”
本來就聽不懂了，阿豨還越說越快，隻說得讓墨珣連猜都不好猜了。
阿豨是真的急，急得毛都炸了。哪怕墨珣一個勁兒地給它順毛都沒用，該炸還是炸。
墨珣摸著手下的毛，倒也有不少的感觸——這才多長時間啊，這阿豨的毛啊，變得又粗又硬，似乎失了不少的光澤。
“嘰嘰嘰嘰。”阿豨果然放慢了語速，但那雙圓卜隆冬的眼睛裡該少的焦急是一點都沒少。
【它說的什麼？】
【它說，林醉……】空靈的話音戛然而止。
墨珣追問：【說林醉什麼？】
【。】
【……？】
【。】
兩人都聊到這份上了，墨珣哪裡還不知道空靈這是打定主意拒絕幫忙的意思了？
墨珣本來也就是想著，趁空靈遲鈍，還沒轉過彎來的時候套點話，卻沒想到……被識破了。
墨珣並沒有與玉麵九尾簽訂契約，哪怕它是林醉的靈獸，但卻也不妨礙墨珣聽不懂它的叫聲。
若一開始是墨珣“收了”玉麵九尾，此時墨珣也不用問了，反正玉麵九尾肯定一概不知。
按理說，玉麵九尾與林醉簽訂的是神魂契約，那應該很容易找到林醉的所在才是。
一人一獸，識海互通。玉麵九尾完全可以通過神識與林醉溝通，從而確定林醉的位置。
墨珣在此處見到玉麵九尾的時候，就幾乎已經能夠斷定林醉也在這個幻境裡了。隻是……他現在還不能肯定自己眼前的這個玉麵九尾是真實存在的。
“這樣。”墨珣阻止了阿豨的“嘰嘰嘰”，提議道：“我問問題你來答，我說得對，你就‘嘰’一聲，不對，就兩聲？”
“嘰！”阿豨知道尊者聽不懂，心裡也是著急，但它也沒辦法啊！它現在僅僅隻能跟林醉在識海裡交流，但要口吐人言，恐怕還是得等到化形之後。
阿豨雖是上古神獸的後裔，身負神獸血脈傳承，但要修煉，那步驟也是與妖修一致的。
它之所以遇上九淵尊者與墨珣的時候是金丹期，主要還是占了傳承的便宜，早早就開了靈智，懂得修煉。如果沒有傳承，它這會兒還指不定在哪裡挖坑呢！
“林醉跟陳子溪也都進入了這個幻境？”墨珣手上摸著阿豨的毛，覺得觸感不是很舒服，便從儲物袋裡掏了顆聚靈丹要喂給它。
阿豨看著眼前的聚靈丹，遲疑地“嘰”了兩聲，而後晃了晃腦袋，伸出右爪將給聚靈丹推開了。
墨珣知道阿豨的叫聲是為了回應自己的問題，而它伸出爪子把聚靈丹推開，極有可能是因為自己掏出的聚靈丹是假的。
“隻有林醉進來了，陳子溪沒有？”
“嘰！”
墨珣一麵思索著，一麵將聚靈丹收了起來。
如果陳子溪沒有進來，那林醉又怎麼會進來了？
墨珣一開始是認為自己與林醉、陳子溪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中了迷障的，但現在……卻又懷疑起自己的猜測來。
這片迷障本就是陳子溪帶著自己來的，而陳子溪本人並不知道迷障中有什麼。
如果他們三個是一起中了迷障的毒，那也不可能在墨珣與他們分開了之後，隻有林醉一個人進了迷障。
墨珣心中有不少的疑惑，但卻在一個隻會發出“嘰嘰嘰”聲音的阿豨麵前，不知該從何問起。
“你跟林醉分開了？現在沒有辦法聯係上林醉？”
“嘰！嘰！”
這兩個問題的答案都是肯定的，阿豨確實辦法聯係上林醉。
這樣的情況，在簽訂了神魂契約的一人一獸之間十分罕見。
“你和林醉都進了蜃樓？”
“嘰！”
墨珣倒也並不是完全站著不動，而是直接便帶著阿豨離開了這個僻靜的小巷，往燁候閣的方向去了。
【林醉在蜃樓裡？】
【隻要你能通過考驗，所以你想要的，都能得到。】
空靈這次回答得倒快，而且，又是一個顧左右而言他。
若說一開始，墨珣尚有心思陪他折騰這些彎彎繞繞，但此時，在覺察到玉麵九尾與林醉分開之後，墨珣的耐心顯然已經不夠用了。
【林醉在蜃樓裡？】
【。】空靈決定裝死。
墨珣意識到，隻要空靈不吭聲，自己根本奈何不了他。
這樣的認知讓墨珣感到厭煩，甚至比當初被天道一道雷劈到大周還煩。
墨珣深呼了幾口氣，讓自己的情緒漸漸平複了下來，而後才又問起阿豨，“你們是在進了蜃樓之後才分開的嗎？”
“嘰。”
阿豨給出的，幾乎都是肯定的答案。
“林醉同意了蜃樓的考驗？”
“嘰。”
“考驗的內容……”這點墨珣還真猜不出來，所以問到一半，乾脆就噤了聲兒。
“嘰？”阿豨不是很理解為什麼尊者突然不問了。它用毛茸茸的大尾巴在墨珣的手腕處輕掃了兩下，顯然在著急。
“你知道林醉接的考驗是什麼嗎？”
這個問題……
阿豨遲疑了片刻，而後才“嘰”了兩聲，表示自己不知道。
墨珣口中的“分開”，隻是指阿豨看不到、聽不到、聯係不上林醉。
“你進入了蜃樓之後，有屬於你的考驗嗎？”
按理說，林醉與阿豨簽訂了神魂契約，阿豨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也不應該聯係不上林醉才是。
然而，事實卻與墨珣的這個“理”相反。
這也就意味著，在蜃樓的認知裡，林醉與阿豨完全是兩個不同的個體。
既然是不同的個體，那沒道理林醉有資格參與蜃樓的考驗，而阿豨就沒有。阿豨已經開了靈智了，自然也有資格參加考驗。
“嘰嘰。”
沒有。
墨珣微微皺了一下眉，而後又很快地舒展開了。
“阿豨是在林醉同意接受蜃樓的考驗，經過了一片迷霧，之後才跟林醉分開的嗎？”
“嘰！”
墨珣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