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墨珣第一次從空靈口中聽到關於林醉的具體消息, 比起那個什麼“掉進弱水”不知道誠懇了多少。
魔域那種地方……
墨珣顰眉。
據阿豨所說，它進到這個幻境之後，幻境裡的時間已經過去大半個月了。
如果林醉的時間軸跟阿豨的一樣，那就說明，林醉獨自一人在魔域, 已經呆了大半個月了。
墨珣眼神一凜, 心情也顯而易見地差了不少。
阿豨似是覺察到了墨珣周身的情緒變化, 趕忙抬起頭，在墨珣的臉上蹭了兩下。
墨珣側了側, 安慰似的在阿豨的腦袋上捋了一把。
墨珣：【之前不管我怎麼問, 你都不肯說。這一次, 要不是因為我拒絕，你是不是打算把林醉的行蹤藏到天荒地老？】
空靈：【你這個想法根本就不成立。你如果不拒絕, 那麼在你前往魔域的時候就會遇上林醉了。】
墨珣輕笑了一聲, 乍一下也聽不出是嘲諷還是真的心情愉悅：【魔域那麼大，真會讓我遇上林醉？】
空靈：【……】愛信不信。
……
或許是因為聽到了林醉的消息，讓墨珣覺得自己在與空靈的“較量”中占了上風，倒也不再追問了。
不管空靈說的是真是假，墨珣也隻能親身前往魔域一探究竟了。
於是，剛才還在義正詞嚴拒絕“越國公”的墨珣, 此時也隻能硬著頭皮跟“越國公”溝通起來。
“越國公”這會兒已經與之前那個隻負責頒布任務的人不同, 他現在是一個認真負責的師父了。在墨珣提出要前往魔域的時候, “越國公”十分乾脆地用墨珣剛才的話來反駁他。
“你隻是一個金丹修士, 去往魔域幾乎是九死一生。而且, 魔域那種地方，萬一你遇上了什麼事，想要求助宗門，宗門這邊也很難及時趕到。”
“越國公”這話說的，可謂是語重心長。隻不，過墨珣此時與“越國公”溝通是用較為簡易的傳訊符，倒是沒能看到“越國公”現在的表情。
“師父，徒兒想過了。”墨珣很是鎮定，反正一開始越國公就打算讓他前往魔域，不過是因為墨珣自己據理力爭，才將這事兒給推開了而已。“雖然徒兒隻是一介金丹，前往魔域尚是勉強。但是，徒兒此次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不等“越國公”問起，墨珣便接著說：“徒兒心中有感，此次前往魔域定有大機緣。”
修仙本是逆天而行，按部就班，就算真的能抵達渡劫巔峰，但在天降雷劫的時候，就很有可能會抵不過。
大機緣，是所有修士都夢寐以求的。
大部分的機緣都是突然出現的，單看修士能否抓住。也有那麼一些，是修士突然窺及天機……就比如，墨珣此時說的這種。
墨珣開口跟九淵峰主說自己感覺到了魔域裡有屬於他的大機緣，那九淵峰主作為墨珣現在的師父，自然不可能要求墨珣放棄機緣。
本來機緣就是可遇不可求，誰知道錯過了這次之後，還要等上多少年才會再有？
墨珣也正是因為想明白了這點，才會這麼對越國公說起。
魔域裡頭住著的，也不全是魔修，也有邪修以及一些沒有修為的人。
這就跟徽澤大陸的情況相似。
稍稍調換一下概念——魔域中的魔修就相當於是徽澤大陸上的人類修士，魔修修煉所需要的魔氣就是人類修士所需的靈氣。
果不其然，墨珣這一個“機緣”甩出去，“越國公”當即便沒了二話。
“既然如此，為師也就不攔你了。”“越國公”似是拿墨珣沒有辦法般長歎了一口氣，“但是，你最多隻能在裡頭呆一個月。一個月之後，不論你有沒有尋到自己想要的機緣，都一定要從魔域裡出來。否則，魔氣浸染了你的身體，到時損傷了筋脈，定是追悔莫及。”
“是，師父。”墨珣這會兒很好說話的，不管“越國公”說什麼，他都很快地答應了。
“越國公”這下總算是滿意了，才又開口提了“魔域異動”的事。
“你既已決定要前往墨珣，那便替為師探一探魔域的異動吧。”“越國公”再次給墨珣頒布了任務，“為師近來有感，懷疑魔域異動與上古神器降世有關，你且去探查清楚。”
“是，師父。”墨珣從善如流地應下了，這才將傳訊符焚毀。
阿豨從墨珣開始用傳訊符起就沒有開口，現在見墨珣終於說完了，這才“嘰嘰嘰”了幾聲，將自己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然而……
墨珣聽不懂。
阿豨連著叫了幾聲，隨後才發現尊者對他的聲音無動於衷，這才想起了自己的叫聲與尊者說的話之間，可能隔了一個九重天。
因為用幻境同墨珣說話，耗損太大，阿豨不敢經常用。再加上，林醉給它傍身的聚靈丹所剩不多，阿豨也不敢隨意服用。
於是乎，墨珣便看著阿豨從自己的肩膀上跳到了桌上，而後兩條後腿著地，保持雙腿站立的姿勢。前肢十分奮力地比劃著，似乎是想讓墨珣知道它到底在說些什麼。
墨珣看著阿豨的反應，倒覺得趣味十足。
如果阿豨能幻化成人形，那麼應該就能寫字了。
墨珣這個想法才剛冒出來，卻又很快地否定了。阿豨一直以來都是一隻獸生存，能理解他們人修所說的話就很不容易了，墨珣倒是不指望它識字。
不過，阿豨大概是因為聽到了自己剛才同“越國公”說要前往魔域，這才急著想問吧。
這麼想著，墨珣便雙手叉過了阿豨的上肢，將它抱過來擱在自己腿上。因為之前已經跟阿豨提過空靈了，墨珣這會兒再解釋，倒也不突兀了。“蜃樓剛才告訴我，林醉在魔域。”
一提到林醉，阿豨眼睛都亮了起來。
墨珣見狀，用食指在阿豨的脖頸處劃了兩下，“但是，在前往魔域之前，還是要先做點準備。”
魔域那種地方，可不是誰隨隨便便想去就能去的。
在魔域之中，魔修的修為會比在外頭更高一些。
舉個例子，一個金丹的道修和一個金丹的魔修，在徽澤大陸上很可能打個平手，但進了魔域之後，那就是魔修以絕對優勢碾壓道修了。
……
魔域那個地方並不是那麼容易進的，尤其是像墨珣這樣的，非魔域中人，身上又沒有一絲魔氣……
但是，得益於墨珣天生對魔修和邪修的敏銳，後世的他，找魔域的門，那就跟進自己洞府似的。不管魔域之門是開在哪個方位，墨珣總能很快地找到。
省卻了找魔域之門的麻煩，墨珣將自己與阿豨一人一獸一行所需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之後，這才帶著阿豨踏上了尋找魔域的道路。
從自己在即翼城裡露過一手開始，盯著自己的人就不少，但墨珣神識極高，很容易就躲開了那些人的探查。
就如燁候閣的那個主事所說，“魔域異動”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整個徽澤大陸。
是以，此次前往魔域的修士自然而然也就多了起來。
一個“異動”，很難揣測究竟是個怎麼回事。
萬一是個什麼法寶、神獸降世，而他們又因為出於謹慎而錯過了搶奪的最佳時機……那恐怕是得嘔死了。
魔域之中的魔氣，也就是對一些低階的人類修士影響比較大。而隻要不在裡頭修煉，那魔氣對於出竅後期修士的影響已經很小了，對分神期的修士而言，更是可以忽略不計。
在魔域之中，人類修士若是使用靈力，那靈力的消耗會是外界的兩倍，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很少會有人類修士在魔域跟彆人鬥法。或者說，很少有人類修士願意到魔域去。
魔修使用魔氣修煉，跟他們奪取人類修士的靈力並不矛盾。
因為魔氣本身就具有很強的吞噬力，所以魔修可以圈養鼎爐，借用邪術將人類修士的靈力抽走。
自行修煉，耗時長，而抽取其他修士修為、靈力來提升自身修為所耗的時間相對來說就短了許多。
隻不過，借用邪術修煉的魔修，在每一次進階、突破時，都會招來雷劫。而人類修士在進階、突破的時候，僅僅隻是引來異象，且多是祥瑞。
而且，這個雷劫是成倍增加的。
像墨珣，抵達渡劫頂峰時，招來的那個不過是九重雷劫。若是一個邪修到達了渡劫巔峰，那可能就是二十重了。
但是，相對於按部就班的自行修煉，圈養鼎爐明顯快捷許多。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有許多魔修、邪修鋌而走險。
墨珣初時不願前往魔域，除卻跟空靈較勁的心思，還有便是擔心會不小心折損在魔域之中。
魔域中的魔氣是直接作用於修為，與神識關係不大。而墨珣現在的修為被壓製在金丹期，進入魔域之中，最多也隻能呆上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之後，他離開魔域，就需要到一個靈氣充裕的地方修煉三個月，才能將魔氣帶來的影響全然消除。
因為這次前往魔域的修士不少，墨珣便想出了一個生財之道。縱使墨珣在一開始的時候認為這裡的靈石、法寶沒什麼用處，但是，看空靈的尿性，似乎並不打算這麼簡單就讓他通過考驗。
在這蜃樓裡，墨珣恐怕還有得熬呢！
是以，墨珣在做了簡單的偽裝之後，便放出話來，說是可以帶人找到進入魔域的路。
魔域的所在，並不是墨珣一個人知道，幾乎所有的魔修都與魔域有一定的感應。但墨珣的身份比起魔修而言更安全，墨珣周身沒有一丁點兒魔氣，又隻身一人，而且收費也不貴，倒也賣出了一些靈石。
當然，也有一些修士不願意花錢，妄圖偷偷跟在墨珣他們身後進入魔域，卻被墨珣的一個符陣給引到彆的地方去了。
……
魔域，乍一看與外界並沒有什麼不同，但因為充斥著魔氣，所以，在墨珣看來，整個地域都被蒙上了一層略顯透明的黑，或者說，是一種鉛色。
魔域之中的色調全都是暗淡的，哪怕是日上三竿的時候，看起來也都灰蒙蒙的。
墨珣不知道，在魔修的眼中，魔域是不是也這樣灰蒙蒙的一片，但他卻很清楚地知道，從他踏上魔域領土的那一刻起，他的心情就可見地變糟了。
天色太過暗沉，倒使得周遭的氛圍很重，仿佛天馬上就要壓下來似的。連帶著，墨珣的骨血裡都帶上了一份沉重。
有這樣感覺的，明顯不止墨珣一人。與墨珣一同抵達魔域的其他修士，甚至連聽到了林醉的消息之後興奮了兩天的阿豨，這會兒也變得蔫了吧唧的，仿佛十分不適應周遭的環境一樣。
墨珣收取的靈石，本來也就隻是用來帶著其他修士進入魔域，此時大家都進來了，自是分道揚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