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馬賊出身的人,跟著山寨燒殺搶掠積攢財富,而後洗白,搖身一變成為且末城內巨賈,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可以稱為白手起家。
甚至連雲海十三樓都看中了他的勢力,拉攏他入夥,可惜段棲鵠不願跟著他們跟隋朝這個強敵作對,如果他現在答應了雲海十三樓,崔不去想要對付他,說不定還沒有那麼容易。
察覺到有人走近,段棲鵠反射性動了一下,睜開腫脹的眼睛,流瀉出恐懼與驚嚇。
一代梟雄落到這等地步,可謂咎由自取。
崔不去本想問點什麼,卻發現對方一動不動,眼睛維持著半睜不睜的模樣,居然是被他活活嚇死了。
估計剛才對方以為崔不去是燕雪行。
什麼都沒問出來,還白跑一趟,崔不去難得有種失算的鬱悶,抱著不搜白不搜的心理,搜了一下段棲鵠的屍身,竟還真就搜出一封皺巴巴的信。
段棲鵠成了血人,這封信自然也血汙斑斑,不過崔不去沒有鳳霄那般好潔的毛病,隨手就塞進懷裡。
那頭交手的二人忽而分開身形,燕雪行冷冷朝這邊掃了一眼,見段棲鵠已死,二話不說轉身便走。
蕭履走過來,看見段棲鵠死狀,不由歎道:“可憐梅娘和其他無辜女子被糟蹋如斯,就算這賊子死上一百回,也無法彌補她們的創傷了。”
崔不去:“蕭兄那位妹子既是黃山派出身,又在江南之地,怎會被擄至千裡之外的邊城來?”
蕭履苦笑:“江湖上本就危機重重,梅娘自幼在門派裡長大,從未接觸過外麵的險惡,這世上又多的是擄人為奴的賊子,梅娘容貌出眾,又獨身一人回家,本以為自己習了武藝就足以自保,自然就被盯上了。我尋她這一路,才發現她自江南被擄走之後,又輾轉北上,還去過大興,才西行出關,還不知遭了多少難,而且她家裡……”
他歎了口氣,沒再說下去。
崔不去知道他的未竟之語,那個梅娘經此一事,家族但凡在當地有些聲望的,恐怕都會擔心梅娘損了自家的臉麵,非但梅娘,石室中那些女子,即使獲救,等待她們的恐怕還有莫測的命運。
蕭履道:“我得護送梅娘回去,崔賢弟不知能否告知姓名,往後有緣,還能江湖相逢。”
崔不去:“我名不去。”
蕭履:“可有表字或名號?”
崔不去:“並無。”
時下直呼名字有些無禮,如蕭履號鬆雪,許多人便敬稱一聲鬆雪先生,再親近些,也可以他家中排序來稱呼。
蕭履:“那可有家中排行?”
崔不去:“我自幼父母雙亡,無師無父,也沒有兄弟姐妹,孑然一身,是以除不去二字之外,彆無稱呼。”
蕭履拱手歉然道:“是我冒昧了。”
他雙手拱起時,右邊那隻枯手就難免露出一截在袖子之外。
“讓你受驚了。”見崔不去目光所及,蕭履若無其事將右手放下。
崔不去淡淡道:“我自來身體有疾,見過我的大夫,有的說我活不過六歲,有的說我活不過九歲,診來診去,都是早夭之相,可我非是苟延殘喘到如今。成事在天,謀事在人,許多人總看到前半句,忘了後半句,想來蕭兄與我,皆是不信命之人。”
蕭履哈哈一笑,神態瀟灑:“這話深得我心!”
“老子在前麵忙死忙活,崔道長卻在這裡忙著結交朋友,果然是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
伴隨著嘖嘖兩聲戲謔,一道身影出現在兩人一丈開外。
蕭履微微一驚,發現又來了個武功莫測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