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蓮忙問:“何意?”
鳳霄:“讓我們走得越遠越好,千萬不要去找他,意思就是讓我們一定要去找他;讓我們不要去找阿波可汗算賬,意思就是症結很可能出在可汗身上。”
金蓮越聽越糊塗:“他的意思是說,向大汗求情?”
鳳霄:“不,他很可能已經想明白了,阿波可汗有問題。我去找可汗,你們去找崔不去,儘可能待在他身邊不要離開。”
他說罷,神色一動,彎腰撿起一塊石頭,忽地扭身擲去。
喬仙與金蓮便見一人從石屋之後的樹叢中躍出,迅若閃電,直撲鳳霄而去。
鳳霄卻似早有預料,身形並未如何動作,人已飄然後退,避開對方的雷霆一擊,倏地反手拍出一掌,不讓對方有半分反應過來的機會。
喬仙與金蓮看著兩人身影交錯,彼此出手快如流星,彆說上前援助,竟是半分也插不進去,二人心頭駭然,暗道佛耳已死,又從哪裡冒出這麼一個武功不遜於佛耳的人?
對方不僅出現得突然,就連武功路數也十分古怪,不用刀劍槍戟,手一抬,便從袖中掠出一道虹光,細看竟是非金非銀的細鏈,那鏈子如有知覺,生生避開鳳霄的真氣,轉眼便纏上他的手腕。
鳳霄哂笑,手臂微微一振,真氣就將細鏈掙開,但後者不依不饒,依舊在主人的操縱下掠向敵人的周身大穴。
用這種兵器的人就算不少,但也絕不會多,如果崔不去在此,必定能很快認出對方來曆,
可惜崔不去不在,鳳霄也隻能靠自己了。
對方出手毒辣,招數詭譎,處處出其不意,絲毫不留餘地,鐵了心想要將鳳霄置之死地。
鳳霄的武功固然高絕,但他先前在石屋與神秘人交手,便已受了點傷,後來又殺了佛耳,傷勢隻會更重,不會更輕,換作天下第一高手來,麵對接二連三的挑戰,隻怕也要左支右絀。
哪怕他現在表現得還算遊刃有餘,與他交手的這人也相信,鳳霄其實已是強弩之末,今日便要死在這裡。
對方冷笑一聲,心頭恨極了他,出手越發淩厲狠毒。
那頭喬仙與金蓮也根本沒有脫身先走的機會,幾名黑衣人從遠處掠來,攔住了他們的前路。
這些黑衣人像是憑空冒出來,先前從未見過,而且從武功路數可見,他們都是出自同一個門派,或者同一個人教導出來的,但這樣一批人,又怎會突然來到西突厥?
難道殺了大巫和二王子的,也是他們?
金蓮腰間中了一劍,忍痛避開,心頭忽而想道。
……
“鳳府主來不及趕過來了,我勸你,不必有所奢望。”玉秀微微笑道,又重複了一遍先前的話。
他見崔不去咳得越發厲害,似有些心生憐意,便伸出手在對方後背撫了幾下。
崔不去懶得避開,也沒有多餘氣力避開,他眉間倦色漸濃,卻依舊強撐著,不肯合上眼睛。
“對你,我心中始終有個疑問,思來想去,都無法解開。”待咳嗽稍平,崔不去緩緩問道。
玉秀微微一笑:“你是不是想問,我明明是晉王謀士,得晉王青眼與看重,雖然比不上你們手握生殺權柄,但將來前程也不可限量,尤其我出身名門大派,哪怕放棄朝堂,去江湖上混,也能混出個名堂來,為什麼要三番五次,跟你們作對?”
崔不去蹙眉:“不錯,難道你跟晉王有仇,故意留在他身邊,明著為他謀劃,實則乾這種危害隋朝的勾當,好將晉王拉下水?”
玉秀搖搖頭:“我跟晉王,往日無冤,近日無仇。”
崔不去:“那麼,就是晉王所圖甚大,暗地裡創立雲海十三樓,命你到處招攬人才,想要推翻太子,改朝換代?”
他言辭尖銳大膽,也不怕犯忌諱,反倒說得玉秀一愣。
玉秀失笑:“你真是……我本來就舍不得殺你,要不是你屢次跟我過不去,現在又怎會落到如此境地?”
崔不去閉了閉眼,兀自道:“雲海十三樓,以十三人為掌事,各自號令一方,馮小憐排行末尾,段棲鵠位居十二,玉衡是第十一人,以你的能耐,必然遠遠不止於此,你是他們口中的一先生?”
玉秀搖搖頭:“我不是。”
他看見崔不去的表情,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不信,但我,的確不是。”
至此為止,玉秀的神態動作都是放鬆自在的,因為他自信一切儘在掌握,也不懼崔不去再使出什麼手段——隻要鳳霄被拖住,任憑崔不去智比孔明,都翻不出花來。
但是,他的笑意忽然在嘴角凝固了。
玉秀騰地起身,滿屋子轉悠,最後在櫃子後麵的暗角找到一個香爐。
他拿起香爐嗅了一下,臉色大變,將爐子往地上狠狠摔去,扯過被褥蓋在上麵,然後幾步上前,單手掐住崔不去的喉嚨,將他按在地上,看著對方瞬間變青的臉,惡狠狠道:“你在香裡摻了什麼!”
崔不去勉強揚唇,無聲地,一字一頓道:“奈、何、香。”
伴隨這三個字,玉秀的殺氣幾乎化為實質,與他掐住對方喉嚨的手一道,成為崔不去的催命符。
鮮血從崔不去嘴角緩緩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