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身著黑袍,麵容冷肅,腰懸左月局令牌,手持左月刀,正是左月局中人的裝束。
一言既出,全場皆驚。
大家瞠目結舌看著崔不去,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太子拍案而起,勃然大怒:“崔不去,你這是要造反嗎,來人啊!”
樂平公主氣得臉色都發青了,她原想給崔不去一點教訓,讓他往後不要不知天高地厚,誰知對方失心瘋了,竟直接做出這等驚世駭俗之舉!
擅自帶人圍抄公主彆院,將太子晉王等皇親貴胄都堵在這裡,就算不是造反,也與造反無異了。
晉王也想問崔不去是不是瘋了,但話到嘴邊,他眼尖地發現黑暗中隱隱綽綽,除了左月衛,似乎也夾雜著羽林軍禁衛的身影,不由閉上嘴巴,靜觀其變。
崔不去無視在場紛紛擾擾的聲討,冷冷道:“今日有賊人欲借千燈宴行不軌之事,所幸我提前獲知消息,趕來阻止,對方在清荔園四周暗藏火油,將所有生路堵死,今日宴會,千燈齊備,容易走水,一旦星火點燃,立馬可以借著火油燃遍整個園子。喬仙,把東西拿上來。”
喬仙讓人捧來一盆石榴花,在眾多震驚的目光下,她拿起花盆往地上一摔,原來石榴花早已齊根而斷,花盆裡大半裝了膏油,然後以木板各層,鋪上一層薄薄的土,再將花枝插上。
這樣做,花枝自然已經斷了生機,但隻撐一兩日的話還是沒什麼問題的,為了準備這次生辰宴,公主府下人差點跑斷腿,用這種伎倆先蒙混過關,哄哄公主縣主開心也是正常,反正宴會隻有一夜,誰會關心之後這些花的去向。
但花盆裝滿膏油,這就說不過去了。
崔不去:“這處觀景台後麵,原本有一個小荷花池,但現在水被掏乾,上麵隻有淤泥,真有大火燒起,你們連跳進池中的生路都沒有。”
宇文縣主喃喃道:“這事我知道,他們說我喜歡牡丹,想要將荷花改種成牡丹,隻因來不及,便將那裡先圍起來。”
但沒有人聽見她的話,大家都被崔不去的話驚呆了。
崔不去:“此處地勢高於園中其它地方,可以清楚望見下麵燈火輝煌,不失美景,不過,也正因如此,這裡去往其它地方的通道,將會是火最先燃起來的地方。到時候,就算你們從此處跳下,摔個手腳折斷,也沒法逃走,因為下麵還有刺客等著你們。明日一早,京城所有人,就會收到火燒清荔園,眾多皇子公主都死於其中的消息。”
他環視一圈,緩緩道:“在場各位貴人,無一幸免。”
眾人愣愣看著崔不去,都還沉浸在震驚之中,一時沒能消化他的話。
太子失聲:“誰!誰會這樣狠毒?!”
晉王沉聲道:“此事,陛下也已知情?”
崔不去看了他一眼,點點頭:“為防萬一,我向陛下借來二百羽林軍,業已合力將所有刺客一並擒拿,連同主謀,一共二十人!”
晉王長舒了口氣:“崔侯料敵先機,化險為夷,救了我們所有人的性命,不過主謀究竟是何人,他能策劃如此大的事情,沒有內應配合,是斷然不可能的吧?”
崔不去笑了一下,但他的笑容在其他人看來卻並不那麼溫暖,反而有些殺氣騰騰。
“把人帶上來。”
喬仙揮揮手,不久便有二人押著一名年輕男子前來,將他推至場中。
男子被五花大綁,動彈不得,喬仙上前摘下他口中棉布,那人立時大喊:“公主救我,公主救我!”
樂平公主麵色大變。
宇文縣主小小啊了一聲。
崔不去:“此人,公主可認得?”
樂平公主鐵青著臉色,沒作聲。
崔不去又換了個人問:“公主不認得,縣主總該認得吧?”
“他不是公主府的掾屬,任躍嗎?”宇文縣主弱弱道。
崔不去:“不錯,任躍出身驚鴻劍任家,任氏驚鴻劍法,江湖聞名,難得任躍飽讀詩書,文武雙全,年輕有為,自從去年得到樂平公主舉薦,入府為掾屬之後,就得到了公主的信任,與重用。”
最後幾個字,他刻意停頓了一下,說得意味深長。
樂平公主的臉色,隨著他每次停頓,也更難看了一點。
在場眾人,人人都震撼莫名,唯有一個鳳霄,絲毫不受影響。
他終於罷手,看著桌麵,滿意地拍拍手,把手指上黏著的橘子絲拍去。
桌上,橘子白絲拚拚湊湊,依稀擺了一隻狐狸的模樣。
那狐狸將大尾巴壓在身體下麵,耷拉著耳朵,正一心一意裝著鵪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