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攙扶著太後往屋子走:“走,咱們進屋說。”
母子二人在桌旁坐定,太後的小廚房便把晚膳一道一道地傳了上來。各色菜式,琳琅滿目,不一而足。其中絕大多數,都是賀光焱打小便愛吃的。
“嘗嘗這道紅燒豬肘。”太後笑嗬嗬地給賀光焱夾菜,“哀家記得你最愛吃這個。”
“多謝母後。”賀光焱道。
輕輕咬了一口,隻覺得入口鮮香,回味微甘,的確是上乘之作。隻是…與他兒時回憶中的,多少還是略有不同。
太後麵色稍顯黯淡:“可惜呀,母後如今年事已高,再想親手為你做一頓飯,竟也…成了奢望。”
“便隻能…假手於人了。”
“母後…”不知為何,賀光焱一下子難受了起來。母親年近40才誕下他,而今,他剛剛長大,還來不及儘孝,母親便已經老了。
“不要那樣說。”賀光焱道,“兒子已經大了,已不希望母後再像以前那樣處處操勞地照顧兒子。也該到兒子儘孝,反過來照顧母後的時候了。”
太後聽了他的話,甚感寬慰,這才強撐著,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好,好…”太後道,“真是哀家的好孩子。”
“不說了,吃菜,吃菜…”
那頓飯,母子二人俱是吃得情緒低沉。差不多快要落筷的時候,太後開口道:
“焱兒,後宮裡的這些新人,她們入宮也有段時間了。怎麼一直不見…你召幸她們呢?”
太後這麼一說,賀光焱便大致明白了。母親估計還盼著抱孫子呢。於是趕忙一口應下:
“前段時間朕憂心戰事,一直分身乏術。如今北境戰況取得進展,朕也預備著,這幾日就把新人侍寢的事兒安排下來。”
太後此前一直擔心,兩年前皇後的事兒,會不會讓兒子產生什麼陰影。如今聽他說有召幸新人的想法,才一下子放了心。
“擇日不如撞日。”太後微微笑著,“既然都決定了,還拖著做什麼?不如就定今日,現在便把牌子翻了,新人侍寢之事,今晚就可以開始了。”
賀光焱猶豫片刻,還是點頭道:
“好罷。”
因為過去的一些事兒,老實說,即便是現在,賀光焱一想到要和女人相處,還是會下意識地感到緊張。因此對於選秀和臨幸嬪妃,他是有些逃避情緒在的。
可是另一方麵,身為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他又根本不可能離開女人。
於是就形成了過去兩年裡,他沒敢納新人入宮,卻又實在忍耐不住,隻能自己偷偷解決的“可恥”局麵。
當皇帝當到這個份兒上,他估計也是古往今來的頭一遭了。
所以,臨幸嬪妃這一關,他是遲早都要過的……
飯後,賀光焱起身同太後告彆。太後目送他出了慈寧宮大門,就那麼呆呆站著,一直到兒子的身影徹底湮沒於寂暗的深宮,才怔怔回過神來。
“太後。”一旁的月娥憂心道,“您的身子…您真不打算告訴皇上嗎?”
太後搖了搖頭,衰老的眼底儘顯落寞:
“說與不說的,又有什麼分彆?”
“哀家這把老骨頭,左右是沒幾天日子了。又何必…讓我的皇兒,也跟著傷心呢?”
她長歎一口氣:“隻是這輩子,見不到我的小皇孫,終究是一種遺憾。”
“會的,一定會的。”月娥動容道,“新人已經入宮,想必遇喜,也是很快的事情了。”
“唉……但願吧。”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