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董婉珠當場斥道,“這匣子是本宮親手放進偏殿的,放的時候禮物還好端端地躺在裡麵,怎麼會突然就找不到了?定是你自己不小心,說不準便掉在偏殿的哪個地方了。”
“可…可是整個偏殿,奴婢都已翻了個遍。”采桐顫聲道,“各個犄角旮旯的地方都看過了,是實在沒有找到啊娘娘……”
主仆二人一時僵持。見此情形,淩薇薇挑了挑眉,開口說道:
“那禮物又沒有長腿,總不可能自己跑掉。既是偏殿沒有,那看起來,莫非…是被人順走了不成?”
慕容依目露涼薄之色,靜靜地看著這夥人還能出什麼幺蛾子。
就見董婉珠站起身來,麵露惋惜,緩緩朝賀光焱福了福身子:
“皇上…臣妾覺得,淩貴人方才所說,似乎……也並非全無道理。”
“實在是那禮物珍貴異常,若是在場的哪個下人見錢眼開,順手拿走了也未可知。”
賀光焱淡淡眯眸:
“那皇後預備怎麼辦?”
董婉珠麵露遲疑,僵了一會兒,方才說道:
“隻怕是要……搜身。”
“搜身?你預備怎麼搜?”賀光焱冷笑道,“把整個皇宮都翻一遍?”
“那倒不必…”董婉珠的聲音很低,試探道,“偏殿隻與正殿相連,倘若真有賊人,那偷竊之後,也隻能從正殿出去。而開宴到現在,除了負責傳菜的太監宮女,並未有人出去過。因此……”
“隻需先查殿內眾人,再查查那幾個傳菜的太監宮女,便可知了……”
董婉珠本以為自己的話已經相當委婉了,所提的要求也並不算高。可萬萬沒想到,她話音方落,賀光焱竟是就變了臉色。
“好啊,好啊,真不愧是朕的皇後……”
賀光焱明明在笑,可那少年天子笑容背後的邪氣卻令董婉珠心頭一凜。賀光焱的目光掃向在場眾人,笑著,笑著,卻是驟然一拍禦桌:
“朕的皇後,原來便是這般給朕治理六宮的嗎?!”
杯盤顫響,絲竹休,雲舞止,滿座皆驚。
在那死亡一般的寂靜中,妃嬪紛紛放下手中碗筷,屈身半跪;宮女太監們則更是跪得五體投地,瑟瑟發抖。天子的怒氣溢滿整座大殿,董婉珠亦是受驚不輕,她瞳仁震顫著,就見她最愛的男孩滿麵譏諷道:
“元宵家宴,本是闔家團圓的大好時候,結果皇後自己看管不利,卻要反過來折騰彆人。”
賀光焱喝了酒,本身就在微醺狀態,因而說出的話,自然也再不加以克製:
“這段時間,母後一直病著。你身為皇後,不曾主動探望不說,甚至連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說過!”
“朕還想著你在忙什麼呢,原來竟一門心思都撲到了這上麵。為了你所謂的‘禮物’,竟是不惜攪亂六宮!”
“六宮何辜?”
“那些老實本分的太監宮女們何辜?”
他搖了搖頭,竟是憎惡到連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
“你太叫朕失望了。”
說罷轉身,拂袖離去:
“就這樣罷。”
“這頓飯,朕是一點兒也吃不下去了!”
他離開了,獨留那個女人,還在眾人異樣的目光中,癡癡地望著他的背影,淚流滿麵:
“皇上,皇上……”
“臣妾冤枉啊……”
臣妾不知…臣妾實在是不知母後的境況啊皇上……
可惜,殿門大開,而他一次也沒有回頭。
自然,她那消逝在北風裡的哀泣聲,也從沒有一次被聽到過。
好好的一場家宴,竟就這樣鬨得不歡而散。
以至於當沈芙冰離開乾清宮時,她心裡的震驚,竟然蓋過了之前的傷悲。
夜靜極了,雪依舊在沙沙地下著。碧情提著燈籠在前方照路,林早早則扶著沈芙冰,在禦花園的小徑上,深一腳淺一腳地慢慢走著。
沈芙冰忍不住道:
“真沒想到,皇上今晚,竟然會發這樣大的脾氣。”
“皇後準備了禮物,看起來,似乎也是一番好意,怎麼就惹了皇上不快呢?”
“怕是多重因素疊加吧。”林早早道,“我聽小葉子說了,太後近來,似乎真的病得很重。”
“估摸著皇上為了這件事,沒少操過心。而今日家宴,皇後卻對此沒有絲毫表示。恐怕皇上在這個時候,就已經對皇後寒心了。”
“再加上她之後又要搜查六宮,變著法地折騰,大抵是惹得皇上怒氣上頭,才造成了現在這個局麵。”
“不過不管怎樣,都是她活該咯~”
“誰讓她兩麵三刀,對我們是一張臉,對皇上是另一張臉的。哼哼,無事獻殷勤,這下可好,馬屁拍到馬肚子上去了吧~”
“噓。快彆說了。”沈芙冰聽得心驚肉跳,“皇後娘娘可不是我們能議論的。”
林早早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心說她既然做得出,我們怎麼就不能議論了?
不容我們議論也議論多回了,
還差這一回麼?
三個人又默默地走了一段路,沈芙冰道:
“不過說來那禮物,也著實丟得蹊蹺。”
“今日家宴隻用了正殿,根本未曾使用偏殿。哪個宮女太監會閒來無事,往偏殿裡鑽呢?”
“再者說,皇後娘娘那個用來裝禮物的匣子,一看就貴重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