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此事,全部是因皇後娘娘對沈貴人的嫉恨而起的。”
“嫉恨?”賀光焱皺眉。
“是。”趙若嘉道,“沈貴人傾慕皇上已久,朝思暮想,便精心作了一幅畫,想要獻與皇上。”
“不料,卻在半路上,被皇後娘娘的人攔了下來。”
趙若嘉說完這句,董婉珠和淩薇薇登時便是一陣驚詫:
她…她是怎麼知道的?
而趙若嘉繼續道:
“沈貴人從小學畫,畫工極佳,卻萬萬沒想到這反而害了自己。”
“皇後娘娘看了那幅畫,便認定了沈貴人是在蓄意媚寵,妄圖蠱惑聖心。於是便於今日清晨,沈貴人來景仁宮請安時,對她百般磋磨。逼著她在大雪地裡給自己畫梅花,讓她在院子裡凍了一整天不說。還對沈貴人辛辛苦苦畫出來的梅花萬般挑剔,甚至到了要讓手下的奴才對其用刑的地步……”
“皇上。”趙若嘉聲淚俱下,“皇後娘娘這般戕害嬪妃,草菅人命。臣妾等…實在惶恐……”
跪在後麵的林早早見狀,也靈機一動,連忙膝行上前。拿著今日那兩幅沈芙冰辛苦作出,卻又被毀掉的畫給皇上看。
“皇上,皇上…”林早早哽咽道,“您看呐,這兩幅畫,都是我們小主今日在大雪地裡,嘔心瀝血才畫出來的。便是沒有功勞,也該有苦勞吧?可憐我們小主,一心一意為皇後娘娘作畫,怎麼…怎麼還要挨打呢……”
賀光焱低蹙劍眉之下的目光如鷹一般銳利,他盯著那兩幅風格迥異,技藝卻極佳的畫作,心底有個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原來如此。
竟然如此。
他竟然直到此時此刻才明白過來,原來昨日送到養心殿的那副畫,根本就不是皇後所作,而是出自沈貴人之手!
他低頭,端詳著懷中的女孩,不無震驚地想:
原來那副畫,從一開始,就是你畫給朕的。
甚至……就連
“晚日寒鴉一片愁。柳塘新綠卻溫柔。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
腸已斷,淚難收。相思重上小紅樓。情知已被山遮斷,頻倚闌乾不自由。”
這樣溫柔繾綣的篇章,也是你寫下來的。
說得通了,一下就都說得通了:
皇後跟了自己那麼多年,這些年裡,她為了討好自己,沒少出過笑話。但凡她有這等書畫造詣,早該四處宣揚起來了。到現在都沒什麼人見過她的墨寶,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倒是沈貴人,她是最溫柔嫻雅的,是個雪一般冰清玉潔的人物。那樣好的書畫出在她手中,才真正合情合理。
賀光焱越想越諷刺,越想越覺得惡心。昨天的這個時候,自己還在覺得皇後可憐,卻不知道,原是她冒名頂替,搶了彆人的畫,為自己爭寵不說。竟還反過頭來對著原作者極儘折磨。此等鳩占鵲巢之事,虧她做得出!
本以為以上的種種已是卑鄙至極,卻不想,下一刻,又聽慕容依道:
“沈貴人自入宮後便一直備受皇後欺淩。方才的那些,怕還隻是九牛一毛呢~”
賀光焱一驚,道:
“還有什麼,今日朕在,你們什麼都不用怕,一次性把話說清楚,自有朕替你們做主。”
慕容依於是便在董婉珠驚懼至極的目光中,不緊不慢地朝著賀光焱行了一禮,道:
“遠的不說,隻說近的。除夕夜那天,皇後娘娘罰沈貴人在禦花園中跪了整整一夜。在皇宮之外萬家燈火,人人喜迎新春的時候。又有誰知道,沈貴人身為皇上的嬪妃,除夕之夜竟是那樣度過的呢?”
“皇上您若不信,完全可以看一看沈貴人的膝蓋。沈貴人膝蓋上那些跪出來的傷痕,便是到現在,都還沒能好全。”
“是啊。”趙若嘉也附和道,“除夕之後,沈貴人便纏綿病榻許久。今日病剛好了些,便緊趕著來給皇後娘娘請安。可誰能想到,皇後娘娘竟還是這般地不肯放過呢?”
“今天,原是沈貴人的生日啊……”
賀光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望著臉色蒼白如紙的董婉珠,終是難以自抑地怒聲道:
“沈貴人那般溫順的性子,究竟是哪裡不敬你,竟讓你這樣仇恨她,以至於要把她折磨到這般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