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宮女依舊不肯起身,看樣子,仿佛是愧疚極了:
“當年,奴婢母親病危。若不是娘娘慷慨解囊,幫奴婢救母親於水火,奴婢如今…早就是個沒娘的人了……”
“能像現在這樣有牽有掛的,一切,都要感激娘娘恩德。”
董婉珠見她仍在心裡感念著自己,頓時鬆了一口氣。由此便知道,當年自己的那幾十兩銀子,當真是沒有白花。
就聽采桐對那宮女道:
“你如今的日子是好過了,可咱們娘娘呢?家裡人都不在了,甚至連唯一的女兒被人害死,竟都不能為她報仇!”
董婉珠喚了聲“采桐”,佯裝要阻止她。可這顯然是晚了一步的,采桐的話,早已清晰無誤地傳到了那宮女的耳朵裡,令那宮女一瞬間驚駭交加:
“公主…她是被人害死的?”
“竟…竟然有這種事?”
董婉珠隻默默垂淚,並不答話,又聽采桐道:
“連你都覺得頗為震驚吧?”
“那這樣的殺女之仇放到娘娘身上,又讓她如何受得住呢?”
“可…可若公主當真是被人害死的。”那宮女道,“那咱們無論如何,都該為她報仇才是啊……”
“娘娘,您彆難過了。若是您不方便,就請把害死公主的罪人告訴奴婢吧…奴婢便是豁出這條命去,也一定求得皇上懲處罪人……”
“求皇上有什麼用呢…”采桐苦笑道,“如果求皇上有用,咱們娘娘便早去做了,何至於淚垂至此?”
“……”那宮女不解道,“可…可公主是皇上的女兒,金枝玉葉,尊貴異常。什麼樣的人,能是連皇上都動不了的?”
采桐歎息道:“再怎麼金枝玉葉…到底,也隻是個女兒啊……”
“比不得人家,肚子裡懷著皇子龍孫。你即便把真相告訴皇上,想來,皇上為著他那即將出世的兒子,也是不會追究的……”
那宮女身形一顫,旋即便徹底僵住了,長長久久,再沒法說出半個字來。
采桐自知時機已到,索性便把真相和盤托出:
“是了。害死公主的人,便是你現如今貼身伺候著的——
宓妃沈氏。”
昏黑的大殿,一時間陷入了徹底的寂靜。沒有人再開口說些什麼,唯有董婉珠的眼淚不住淌下。
就那樣不知過了多久,采桐默默地把那包藥渣取了出來,就放在那宮女麵前:
“你瞧,這便是那君如風給我們公主配的好藥…不能治病,反而害命……”
“他一個小小的太醫,卻膽敢謀害公主,你說…這背後,難道便沒人指使麼?”
“更何況,夏天的時候,宓妃便已經用巴豆害過公主一次了……”
“有了第一次,如何會沒有第二次呢?”
采桐的話,如同一根根針般,刺進了那宮女的耳朵裡。宓妃娘娘平日待自己不薄,她的謙和,她的良善,她對待下人的溫潤體諒……這些,那宮女統統看在眼裡,記在心上。
可她卻也沒有忘記,隻有皇後娘娘才是自己真正的主子,才是救自己於水火的恩人……儘管她依舊認為宓妃不會乾出謀害公主的事兒來,可先前的巴豆事件,她不也認為不可能麼?到最後不照樣發生了?
那宮女滿頭冷汗,內心如火在煎